黃水香板著張臉,怒目對著他道:「咋了,你就只長嘴不長手嗎?自個兒燒水去……」
平日裡都是誰起來得早誰燒水,沒分得這麼清楚過。
何慶莫名被懟,茫然的對著黃水香的背影道:「咋了這是,和吃了炸藥似的……」
田大奎沒好氣道:「誰叫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提哪壺了?就江臨深那事……」
「反正深哥的事你少拿出來說嘴,否則什麼時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田大奎好心的提醒。
何慶撇了撇嘴,塞了把竹葉進灶孔里。
總歸還是得自己動手才能豐衣足食。
……
一連好幾日江臨深都躲著人。
安然就算反應再遲鈍也感覺出來了。
自己不知道什麼地方無形之中得罪了這人。
臨近年關。
想回家的知青通通去找羅大利開了證明。
江臨深也不例外。
他才從隊長家出來,就瞧見小道上遙遙的站著個人影,雙手放在嘴上直哈氣。
整個人凍得東倒西歪的。
一瞧就是林堯棠那廝。
江臨深下意識的走了另一條路,如今他見著安然就想起那晚荒唐的夢。
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未必當真是鬼迷了心竅不成!
「江臨深!」
僅憑一個背影,安然就能將他認出來。
她大步跑了過來,拽住男人的胳膊道:「你躲什麼?」
江臨深不著痕跡的掙脫掉束縛,目光落在安然新剪的短髮上。
「我什麼時候躲了?」
安然像只被激怒的小獸,惡狠狠的踢了旁邊的土疙瘩一腳。
委屈道:「你多大的人了?還和我個小孩計較,我他媽連你為什麼生氣都不知道,你就單方面的冷戰?還是人嗎?」
這份情緒來得幾分真幾分假。
江臨深的心底沒來由的心虛。
在假裝不經意的環視下,才將目光鎖定在了安然那略顯委屈的臉上。
他忽地一笑,蓋住心底的苦澀道:「真的很忙,再過兩日就要回家,並不是故意躲你,別誤會……」
他們沉默的對望,終究還是安然敗下陣來。
她腮幫子微鼓,思索片刻道:「什麼時候走?我去送你……」
江臨深鬼神神差的開了口,「明天……」
本來準備和林堯棠保持距離,卻在對方的幾句哭腔中就繳械投降。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小子居然這麼依賴他了!
江臨深漫不經心的瞥向忐忑的安然,眸底刻滿了無奈與妥協。
就連心臟都因為她偶爾瞥過來的一眼而加速跳動。
江臨深唇角微扯,最終嘆出聲自嘲的輕笑。
他一定是病了!
這次回家非得好好治治不可。
……
江臨深特意錯開了和沈如意回家的時間。
以免同行。
安然一大清早就起來了。
將提前準備的山珍野味裝進了口袋裡。
提給江臨深道:「把這些帶回家給奶奶吃……」
上次江老太太買的豬肉,她和甜丫可沒少吃,從劉家村收來的野味,被村民醃製得極好。
她挑了幾隻肉肥賣相佳的給江臨深裝上。
江臨深看著她被凍得慘白的臉,心底有些觸動。
並未點明自己沒和奶奶住在一起。
而是接過這袋土裡土氣的特產。
順勢將安然虛擁進了懷裡道:「謝了,奶奶她老人家一定會喜歡……」
「那可不!這野味好吃著呢,我都沒捨得吃……」
安然瓮聲瓮氣的聲音從懷裡傳來。
江臨深抑制不住的揚起笑顏,連帶著胸腔都微微震動。
「行!這份情誼哥記下了,等我回來,一定給你帶好吃的……」
安然對他的感情絲毫不摻假,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的心上,瞬間治癒了他前幾天的不開心。
說完他鬆了手,笑著上了站台。
安然的眼中尤為不舍。
她的糧食,米麵,大雞腿,新衣裳,就這樣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