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這樣子,這麼多年了,這墨就好生放在這,一點都沒用過。
這還能用嗎......宋湘靈將那墨條拿出來,摩挲著上面依舊精緻的紋路。
不對,重點仿佛不是這個。
他收了自己的禮,為何不用?便這麼藏在書房的屜子裡,好生擺放著,似是一點都沒動要去用它的心思。
第74章 076那你呢,你可喜歡我?
她將那墨條放回去,又在屜子的深處,發現了一枚珠花。
什麼啊......這怎的會在他這裡。
他既然撿到了,為什麼不還給自己?
這是她還小的時候,和父母一同逛元宵夜市,在鋪子上看中的一枚珠花。現在看來,這珠花的做工並不是那麼好,可是卻用了當時非常時興的一種薄如蟬翼的料子,陽光照上去可以透出七彩的虹光。她想要,父母便買給了她,而且是每個顏色都買了一隻。
後來那幾日,她不重複地戴這些珠花,甚至在玩伴中間還掀起了一陣風潮,一時間,不少千金都想去買同款,可是那小販竟是沒有再出來擺過攤,便只有她有了。
反正各種顏色都有,所以在不小心掉了一隻後,她並未有太大的反應。
可是怎會被他撿到了,還私自藏起來那麼多年,沒有歸還。
這珠花的材料並不好,多年來應該會逐漸腐壞,可是他屜子裡的這一隻,只是有些輕微褪色,可見素日有好好保存。
她有些木然地合上這層屜子,又拉開了下一層。
那是一對袖套,傻裡傻氣的。
是那日他將她從常雪晴面前帶走,惡狠狠地給她擦過眼淚,又道「別哭了,我只有兩隻袖子」的時候。
宋湘靈會錯了意,還以為他嫌棄自己的眼淚弄髒了他的袖子,第二日,還專程上鋪子裡給他買了一對袖套。
那時候,只有會弄髒衣袖的孩童,和家中做工的下人,偶爾才需要戴著袖套。
宋湘靈送給他的時候,他唇角似乎抽了抽。
但沒說什麼話,也接了過去。
當然,從未曾戴過。
宋湘靈想,這般傻氣的禮物,他就算丟了,她也不會怪他的。
這袖套的下場她從未想過,以為頂多便是塞在某個不見天日的角落了,誰知竟會這般珍而重之地放在屜子裡,與其他有關她的物件一起。
袖套旁邊,是她去年在賞花宴上疊的紙船。
安安靜靜地放著,先豎折再橫折的獨一無二的疊法,不對,如今不是獨一無二了,因為他們兩人,現在用同一種方法折著紙船。
最後一層,是那年元宵落入水中的花燈。
花燈被水淹了,她又慌張又失落,只知道那燈是容翊淮幫忙撈的,卻根本來不及在意最後去了何處。
原來也被他收著。
花燈旁,則是許許多多整齊排列的平安符,上面是淨慈寺特有的花紋,她數了數,一共是十六個。一半是月白色,一半是新年特有的紅色。
年份則是從八年前開始,每年兩個,從未停過。
她小心翼翼解開其中一隻的繩結,抽出平安符夾層中的紙片,赫然看到上面寫著「宋湘靈」三個字。
自從她的父母戰死,似乎他開始擔憂起什麼。之後每年,容翊淮會在她生辰的那天和新年到來之際,為她去淨慈寺求平安符。
她亦是在新春之際和竇晚一起去祈福過的,自然知道雪地難行,一步步踏上那冰雪覆蓋的五十級台階,則更為艱難。
她以為,他是素來不屑去做向神佛祈願這樣的事情的。
他卻一直在做,默不作聲地做。
就這麼一樣樣,一件件,在她已經完全忘卻的時候,或在她完全來不及知道的時候,出現在她眼前。
好像她已經不記得的東西,都有人在幫她記著,她從來不在意的東西,卻有人沉默地堅持了許多年,一直到今日。
宋湘靈將那些平安符都還原,又小心翼翼地將屜子推了回去。
心頭有什麼情緒叫囂著,讓她難以專注,手下的貓咪也畫的不成樣子,她索性將那紙張都揉皺,站了起來。
她對披月道:「備馬車去宮門。」
這麼多年,他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守了她許久。
這一次,她想換自己來等他。
容翊淮記得與宋湘靈的承諾,稟告完公事,便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