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竇晚還是沒有回來的意思,宋湘靈又打發了兩名護衛去找。
站了好久,她也累了,乾脆去清波河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
河面波光粼粼,不少遊人正在水面上放河燈。這也是盛京元宵的習俗。
大家會將願望寫在河燈上,沿河順流而下。若河燈平穩流向下游,那麼願望就會實現。
宋湘靈看著那水面上一個接一個的河燈,卻沒有要親手放一隻的意思。
可是,河面上每每漂過一隻河燈,她的視線卻會跟從著,直到那河燈流向下游,平安拐了個彎,看不到了,這才將視線重新移回下一隻。
分明又像是感興趣的樣子。
她看得專注,都沒注意到有人正向她走來。
「宋姑娘若感興趣,為何不親手放一隻?」朗朗男聲響起。
宋湘靈一怔,偏過臉去看,站在她面前一襲常服的,竟然是燕王。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仿佛兩人之前差點成親又退婚的事根本不存在。
宋湘靈看了他一眼,硬邦邦道:「多謝燕王好意,我並不感興趣。」
「雖不知燕王今日過來是有何事,但如若葉姑娘看見你我交談,只怕又要含酸拈醋,找我麻煩。所以,燕王還請不要再和我說話了為好。」
一番話說的毫不留情面又直接,李潭淵眯了眯眼,看著面前的女子。
岸上華燈璀璨,河中水波瀲灩,在她臉上和眸子上都留下些水光燈影,一雙眸子看起來便更加靈動了。
之前兩人許下婚約時,他已經知曉宋湘靈是全盛京姿色數一數二的女子,不過那時他的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頭,竟然沒有真正留意過她的長相。
倒是那日在賞花宴上,她嗔怪又惱怒地看自己一眼,卻礙於他的身份,亦不願其他人說閒話,迫不得已和他共飲那一杯時,李潭淵才覺得她有趣。
今日也一樣,李潭淵看著她,竟想起小時候宮中養的一隻狸奴,平日裡是乖的,但若是惹急了,它才顧不得你身份如何,伸爪子就會撓人。
李潭淵就被撓過一次,差點動了將那狸奴的爪子全拔掉的念頭。不過後來轉念一想,寵物不就好玩在這麼。
他笑了笑,不僅不走,反而像個尋常人一般坐在了宋湘靈旁邊:「葉盈找過你麻煩?」
這人怎麼還來勁了?
宋湘靈心中無語,但對方是皇子,與她身份有別,她總不能讓他直接走。
「也無事。」她道,「葉姑娘心悅你,對我說過些過分的話,也算是人之常情,我不怪她,只要她別再來我面前晃。」
李潭淵被逗笑了。
「她不會了。我跟你保證。」他眸色深深地,看著宋湘靈。
氣氛太尷尬了,站在不遠處的兩撥護衛面面相覷,竇家的護衛滿臉疑惑,而將軍府的則頗為不忿。
之前婚約退都退了,也沒見你燕王和我們家姑娘表示過什麼,現在姑娘好不容易找到了另外的如意郎君,他又聽不懂暗示地坐在這,反倒說起話來了?
可是對方是皇子,是當朝最受寵的玫貴妃所生,也是當朝第一個未成年就被封了封號的皇子,地位權勢,不容小覷。
連將軍府的宋姑娘也礙於這個,沒辦法說出更加直率的話來請他走,他們這些護衛更沒辦法,只能站在原地留候。
宋湘靈對上燕王看自己的眼睛,越發坐立不安。
她想,既然他不肯走,那就乾脆自己走吧。
這塊地方,她讓給他了還不行?
「既然燕王喜歡看河燈,我便不打擾了。今日我是與朋友一起來的,我該去找她了。告辭。」宋湘靈起身,和燕王行了一禮。
「宋姑娘是說,戶部尚書的千金?」燕王卻好整以暇,目光依然灼灼盯著她,「本王剛過來時見到了,只怕她這會兒忙著,暫時還不希望你去打擾。」
宋湘靈不可置信地回身。
竇晚和趙玉一道,被燕王看見了?
他甚至將自稱都換了,變作了「本王」。這是明白的威壓,不肯放她走的意思。
不過,此時李潭淵的興致顯然管不到竇趙二人的郎情妾意上,他只覺得,眼前女子宜喜宜嗔,當真有意思。
「你頭上的簪子,容翊淮送的?」
燕王忽然注意到那簪子上明晃晃的瑪瑙石,前段時間葉盈想要,纏了他幾次,他答應了,但暫時都還沒尋到品相這麼好的。
宋湘靈沉默不答。
但燕王已經認定了心中的答案:「容翊淮出手挺大方,他挺喜歡你的?」
他明明已經與她退親,但是卻毫無邊界感,問起她新訂下的婚約,更好似不覺得有半點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