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過尉鳴鶴乾裂的唇,沈知姁半點不提要給尉鳴鶴餵溫水的事,而是無比賢惠地提及外頭,將自己所擬的三道聖旨內容換了種說法:「……這是臣妾與太皇太后、承恩公、老太師一同商議出來的。」
「剛才見您醒來,臣妾就吩咐杜仲去了頤壽宮,還傳了承恩公、老太師與韓督公。」
聽見政務,尉鳴鶴忍痛振了精神,將內容細細聽了一遍,旋即蹙起眉頭:「既是你們和老臣共同商議的,那自是穩妥的主意。」
「只是朕覺得,夜影司較為特殊,不該讓韓棲雲一人執掌——海督公人呢?」
「臣妾還沒說寧州行宮那兒呢。」沈知姁將沈知全查案的進度緩緩道來:「昨日沈將軍來信,說有關您受傷的前因後果,都大致弄明白了,其中也有海督公事前監察不曾做到位的緣故。」
只說一點,夜影司可是提前去寧州行宮及周邊探查過的,事發時又一直護衛左右,最後天子卻是重傷昏迷。
就憑這點,足以令海督公革職查辦。
聞言,尉鳴鶴頗為咬牙切齒:「朕竟忘了這一點——等海督公回來,朕饒不了他!」
革職算什麼懲罰,至少要讓這等罪人去刑部走一圈。
「夜影司是陛下親手設立的,承恩公與老太師並不熟悉,臣妾與太皇太后也插不上話,見韓督公護送陛下回宮有功,又是喜公公的徒弟,這才定了韓督公。」沈知姁面上神情平緩,一派聽候吩咐、不問朝政的柔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陛下有好的人選,等承恩公他們到了,換一個就是了。」
尉鳴鶴卻是猶豫起來:夜影司設立不過兩年,除了喜公公,韓棲雲是唯一一個能熟練掌握上下事務、知曉內外辛秘的人。即便是他有意提拔的海督公,也不過是矮子裡拔高個,勉強可用,卻不及韓棲雲。
細究起來,韓棲雲自入朝做事以來,可以說是忠心耿耿、辦事漂亮。
他不喜歡韓棲雲,終歸是早年那件事情,韓棲雲差點辦砸的緣故。
正思慮著,蕪荑便端了太醫們新熬好的安神止痛湯來。
沈知姁主動端過青瓷藥盅,動作輕柔地舀起半勺湯藥,淺淺吹了一口,餵到尉鳴鶴嘴邊:「陛下喝完這藥就舒服了。」
尉鳴鶴毫不猶豫地飲下,期間問起寧州行宮和羅郡王的事。
「沈將軍來信上說,陛下受傷之事牽涉甚廣,不過涉事之人已經全都被捉住了,現在已經押送回京,留在寧州行宮的嬪妃和女眷們也啟程了。」沈知姁一勺一勺地餵著湯藥,婉婉將事情道來:「羅郡王現在也到了寧州地界,隨著沈將軍他們一同入宮。」
「臣妾吩咐殿中省收拾了交泰殿給郡王居住。」
諸葛院判熬的藥極苦,讓尉鳴鶴病白的一張臉泛起苦意和不耐煩,又因是沈知姁親手餵的,只能強忍著苦藥帶來的反胃感問道:「羅郡王一人來的?」
沈知姁想起羅郡王帶來的消息,唇角不由一勾,低聲道:「羅郡王說,世子妃孕中十分思念太皇太后,已經遞交了覲見奏摺。」
「臣妾準備將瑤池殿旁邊的啟祥宮給世子、世子妃居住。」
可見這羅郡王著實是個謹慎又上道的人,她不過附了一張字條提點一二,對方就立刻猜出天子出了不好的要事,為表自己的忠心,立刻將有孕的世子妃和兒子帶上,主動留在後宮當人質。
說完這話,沈知姁正好將湯藥餵完,很滿意地頷首——既是為了羅郡王的乖覺,也是滿意眼前目光重新迷濛的尉鳴鶴。
諸葛院判果然懂她的意思,給了一碗加量的散神沸麻湯。
這樣一來,太皇太后他們見到的,就是重傷
未愈又傷了神智的天子。
大皇子病弱,皇長子是健康的嫡子。
承恩公府日漸式微,定國公府手握兵權。
該如何抉擇,聰明人便心中有數。
太皇太后和承恩公會幫著沈知姁隱瞞天子近況的。
沈知姁心情愉悅,親手點了一炷安眠香,遠遠放在內殿的角落。
*
尉鳴鶴醒來的一個時辰後,太皇太后、承恩公、老太師與韓棲雲輪流覲見。
有散神沸麻湯與安眠香的加持,尉鳴鶴覺得身上的疼痛減緩不少,從刀割般尖銳的痛感變成被藤蔓纏繞的麻木。
但他的精氣神卻變得難以集中,腦中神思似困非困,不能集中思考某個問題,神智像是難以收回的覆水,往朝政重點的反方向一去不返。=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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