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姁心中對尉鳴鶴的反應並不意外:她這兩年來總是用自己對尉鳴鶴「愛意」提供無條件的寬容、支持,永遠能做到與尉鳴鶴「心有靈犀」,不論尉鳴鶴如何做出怎樣的決定,她永遠都是第一個叫好的人,不就是為了讓尉鳴鶴對「沈知姁的愛」上癮麼?
尉鳴鶴固然剛愎自用、薄情愛權,可從前李氏逼他去爭取先帝寵愛的種種,何嘗不是在尉鳴鶴心中埋下了求權渴愛的種子?
如今平了朝堂亂臣,坐穩了天子寶座,尉鳴鶴便愈發要擁美人與愛情了,而且是那種並不摻雜榮華利益的純粹感情。
哦,還要滿心滿眼只有尉鳴鶴一人,甚至願意為此犧牲掉自己的家人。
放眼整個世間,也就沈知姁能扮演到尉鳴鶴心坎上了。
身後傳來諸葛院判請見的聲音。
「院判來了,快為陛下看看。」沈知姁依舊夾著甜嗓,面上那一抹笑意不動聲色地轉為嘲弄的笑:「陛下總算是醒了,本宮這些天可擔心死了。」
蕪荑會意藉口,將沈知姁擦手的帕子接過,溫聲勸道:「既然陛下已經醒來,娘娘您盡可放心——您可是衣不解帶地一直照顧著陛下,趁著太醫們為陛下診脈,您且去外頭歇息一下。」
沈知姁從善如流地應了,被蕪荑扶著出去歇息,沒再看身後望眼欲穿的尉鳴鶴一眼,路上順便點了幾道沈夫人愛吃的菜,讓御膳房晚膳給送去,最後再吩咐杜仲親自走一趟,去頤壽宮向太皇太后匯報。
「娘娘,若是太皇太后想來親自探望……」蕪荑想到這個可能,向沈知姁詢問應答方式。
沈知姁坐在被屏風圍住的軟榻上,杏眸明亮而沉靜:「不必阻攔,照常請太后太皇太后的鳳駕來就是,你再傳我的話,就說陛下醒了,要見見老太師、承恩公、太傅和韓督公。」
「讓他們將這七日朝中諸事都列個詳細的單子送來,芝麻大小的事兒都要寫上。」
趁著現在尉鳴鶴還沒發覺自己下/身的不對勁,神智和意識又正是痛大於清醒的時候,讓目前奉旨督政的幾位大臣入宮見見,坐實沈知姁擬辦的聖旨。
至於聖旨中被點名的兩位尚書,和上回「天子弒母」話本中被牽連的騰大人、關大人同屬於新貴,頗得尉鳴鶴重用,秋狩時自然被帶去寧州行宮了。
現在莫約正緊張兮兮地怕被謀害天子之事牽連呢。
想起關大人與騰大人,沈知姁啜茶的動作微微一頓:當初她讓韓棲雲提前同一眾新貴交好,便是有意發展獨屬於自己、與沈家交好的政治勢力。
一開始十分順利,外頭新貴對沈皇后恭敬孝順,時不時尋些好東西、通過尉鳴鶴的手送入朝陽殿,逢年過節家中命婦入宮時,亦是態度殷勤。
然而後頭關、騰與秦公爵聯合,借著韋明珠的手,毫不猶豫地將刀尖對向沈家。
沈知姁倒並不覺得傷心,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可是千古未變的道理。
她只是對「利益」二字有了更深刻、更清醒的認識。
宮中人多是愛財,往上爬有了權勢,是為了更好地收攏錢財,如太醫院歸屬瑤池殿的五位太醫與貪墨革職的殿中省前總管,偶爾才有宋尚宮這樣有能力而不服輸,想掌一點小權證明自己的人。
前朝卻是不同,比起錢財,許多官員更看中的利益是權勢。
所以沈知姁定了要讓尉鳴鶴秋狩重傷之事——除了期待已久的報復,還有藉此把持皇權,令新貴俯首靠攏的意思。
而密令羅郡王來京城,看重的是對方現在宗親第一人的身份,將其利益與拿出密詔的沈皇后進行一定的捆綁。
至於如秦公爵一樣對沈家虎視眈眈的老牌勛貴……
沈知姁眼中划過一分冷芒:她剛重生時,主要矛頭對準的是慕容氏與韋氏,可她也沒忘了當初渾水摸魚、踩了沈家的人。
他們兒孫身上、沾著沈家血的官職,還有一半安安穩穩地做著呢。
正想著,裡頭驟然傳來尉鳴鶴難以壓抑的痛呼聲。
嘔啞嘲哳,粗聲悶氣。
很容易讓人想起深林中醜陋粗野的灰熊,或是夏日水池邊、總是嘶啞股叫的一種**。
總歸和意氣風發的年輕天子放不到一塊兒去。
蕪荑正在給沈知姁倒茶,聞聲手略抖了一下,低聲不解:「娘娘,去歲您將他的手給弄折了時,也未見有這樣大的聲響。」
「沸麻散用得多了,便會這樣。從前因為沸麻散少嘗了苦痛,現在就對疼痛愈發敏感。」沈知姁雙眸淺彎,耐心對蕪荑解釋:「大約咋們的皇帝,往後上藥的日子都得這樣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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