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的早,打聽到與她同住的是吳統領的妹妹。
這可是京城閨秀圈子中有名的單純人。
而且哥哥是陛下的心腹,日後得寵是少不了的。
何寶林心中的算盤敲得噼里啪啦:只要好生哄騙了吳美人,這不就等於擁有了一隻聚寶盆麼?她都不用幹什麼,自然而然就能有陛下與寵愛來。
吳美人見何寶林生得柔弱,本就升了幾分好感,兼之和自己同住,當下就收起了戒心:「好呀,還可以一塊兒用膳呢。」
「我年紀小,位份低,見識也沒有姐姐多。」何寶林露出極為和氣又帶著崇拜的笑意:「姐姐就去我那兒用膳吧,我吩咐宮人去大膳房打點一番,就當時感謝姐姐往後對妹妹我的指點。」
吳美人沒聽出來什麼,高高興興地同意了:「好呀,我從前一直挺想有個妹妹的。」
她一直被兄長護在吳宅中,身邊作伴的只有丫鬟婢子,偶爾去幾次宴席也只覺得不自在,亦沒有結識什麼同齡人。
何寶林笑意更深,做出親密的模樣,對吳美人嘆道:「今兒見了宸貴妃,當真覺得貴妃頗有威嚴。」
「她聽咱們與太皇太后說話,都只是應和太皇太后兩句,半點兒都沒理睬咱們。」
「偏貴妃有身孕又得寵,你說她會不會在陛下面前說咱們的壞話?會不會嫉妒咱們都是清白官家出身的好女兒?」
「我倒是沒覺得貴妃娘娘威嚴。」吳美人有些奇怪地看了眼何寶林:「我只覺得貴妃娘娘生得明媚美麗,看著也是好脾氣的模樣。」
要說脾氣,她感覺宜婕妤的脾性更冷淡些。
至於何寶林口中所說,吳美人覺得壓根就沒道理:她們是和太皇太后說外頭的趣事,貴妃在後宮裡,哪能知道外頭那麼多事,自然只能在一旁聽著。
而貴妃應答的那兩句,都是太皇太后主動問的呢。
要是貴妃當真是不容人的,請安時就該壓著她們,說話時就該奪了話頭,讓太皇太后關注不到她們這些新人。
而不是微笑坐在一旁,任由新人們討太皇太后的喜歡。
至於貴妃的母家……
吳美人想起自己進宮前,哥哥對自己的叮囑——「你是我的妹妹,陛下早就允諾會護著你,你在宮中只需安穩度日,小心自身,別被他人挑唆就是。」
「不過妹妹你要記住一點,陛下對貴妃格外不同,即便不能與貴妃交好,也不能讓貴妃有壞印象。」
想到這兒,吳美人裝作用帕子捂嘴咳嗽,稍稍遠離了何寶林一些。
她直覺何寶林很像是居心不良的模樣。
吳美人還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的。
腦海中還回想著哥哥所說的一句話:「貴妃之喜惡,許能影響陛下之喜惡。」
那樣芝蘭玉樹、高高在上的陛下,也會被人所影響麼?
頤壽宮門口的人一散開,就只剩下瑜寶林孤零零一個人。
她手中攥著帕子,猶豫半晌,最終還是往蘭心堂的方向走。
好歹是族親,這不看親緣看姓氏呀,總是要互幫互助的。
*
沈知姁剛回瑤池殿,御膳房的孔司膳就領人送來了熱騰騰的晚膳。
那香煎脆餅熱酥酥的,一吃就知道是剛做好就加急送來的。
裡頭裹著脆爽可口的醬菜,當真是解膩又好吃。
不免感嘆了一句御膳房的用心。
「奴婢也好奇呢,還讓小岑子特意觀察過,也沒見御膳房有盯梢的人。」箬蘭奇道:「大約這就是御膳房的本事吧。」
能不盯著主子的行跡,同時卻能做到及時送膳,這活可不容易呢。
青葙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說起朝陽殿與頤壽宮給新人的賞賜。
沈知姁原本一邊用魚蓉羹,一邊隨意聽著,可聽到送給瑜寶林的賞賜時,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從分量與質量上來說,瑜寶林的賞賜比何寶林多一些,正卡在六品與七品之間,瞧著格外正常。
但其他新人的賞賜有銀錢、有錦緞,多是一些實用的,惟有瑜寶林是些書本畫卷。
自然,這也可以理解為瑜寶林本身就喜歡這個,是尉鳴鶴特意恩賞。
不過沈知姁才不信這個原因。
白苓在一旁輕笑道:「在娘娘走後,謹容華主動邀了洛御女回蘭心堂,隨後瑜寶林也跟著去蘭心堂拜訪了。」
「原來如此。」沈知姁瞬間明白:尉鳴鶴抬舉瑜寶林,是故意要慕容氏內亂,最好讓謹容華父女離心。
現下瑜寶林主動和謹容華蹲在一塊兒,瞧著和和睦睦的,尉鳴鶴哪裡會高興?
這次是敲打,下次估計要去住冷霜館旁邊了。
沈知姁眼睫輕眨兩下:「連翹,你去庫房選些好東西,照著位份送去新人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