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拼一拼,送個女兒入宮,保不准成了什麼貴妃、皇后,就能延續家族榮光了。」
「什么女兒的性命,太皇太后的命令,哪兒有榮膺自身重要。」
承恩公如此,靖文侯亦是如此。
這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沈知姁輕嘆:「咱們下午去看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定然生氣。」
藍嵐應下。
用完午膳後,兩人一齊去頤壽宮陪太皇太后開懷,還用了一頓下午茶。
回來後,沈知姁與藍嵐顧不得晚膳,喚來宋尚宮和新上任的兩位少監核對正旦典儀的章程。
兩日後就是正旦了。
正旦是新年伊始,尉鳴鶴要在前朝舉行元旦大朝,太皇太后則在後宮宴請宗親命婦。
這幾日,在封地的幾位郡王、公主等,都從封地趕來京城獻禮道賀。
封地較遠的昌王腿骨曾摔斷過,所以一早就告了假。
華信公主也未曾前來,因她在上個月的信中道了有孕。
沈知姁讀信的時候,尉鳴鶴就在旁邊。
得知消息,尉鳴鶴還特意點了個老練的生產嬤嬤,帶著
一堆補品與錦緞去了北疆,順路也給昌王送了好些珍貴的藥材。
據韓棲雲透露,當下就有愛拍馬屁的幾個官員上奏,讚頌尉鳴鶴體恤手足、寬厚仁德之心。
尉鳴鶴十分滿意,當朝嘉獎了最先開口的三位。
其中有兩位是被沈知姁點過名的。
韓棲雲已經成功和他們搭上了話,彼此留了好印象。
*
太皇太后的宴會設在滿慶殿,是午宴。
沈知姁圍著狐茸風領,穿了一襲流彩暗花繡金的雲錦宮裝,髮髻上是一整套的金累絲嵌羊脂玉頭面。
沈知姁坐在肩輿上,在路上碰見了平郡王妃。
「臣婦給昭儀請安。」平郡王妃的臉長,撇著嘴兒對沈知姁行了平禮。
她是二品郡王妃,沈知姁是二品昭儀,行平禮倒是挑不出來錯處。
不過沈知姁記得,上回見平郡王妃,自己還是個三品婕妤,對方卻十分熱切地要給自己行禮,還說自己與沈夫人是閨中好友。
現在倒做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好似和沈知姁行平禮,是辱沒了她郡王妃的身份。
「郡王妃有禮。」沈知姁微微一笑:在這後宮中拜高踩低的人可多了,但像平郡王妃這樣擺在明面兒上的,還是頭一個。
不過沈知姁並不在意:一來今日是太皇太后設宴,計較起來是不給太皇太后顏面;二來平郡王妃這一世……也舒坦不了多久。
出於禮貌,沈知姁溫聲道:「郡王妃可是要去滿慶殿,不若同本宮一塊兒吧。」
「臣婦還預備先去頤壽宮給太皇太后請安呢。」平郡王妃眉頭一蹙,做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模樣。
沈知姁秀眉輕挑:「適才羅郡王妃去請安,太皇太后已然和郡王妃去了滿慶殿了。」
平郡王妃眼珠一轉兒:「那臣婦就去朝陽殿給陛下請安。」
橫豎她是不想和沈知姁走在一塊兒的——定國公府,通敵叛國!沈昭儀,罪臣之女!
要是被人看見自己和沈昭儀走一塊兒,指不定要揣測他們平郡王府也有不臣之心呢!
「呀,真不巧。」沈知姁唇邊綻開一縷笑意:「本宮走時,陛下也正從瑤池殿離開,說要去太和殿宴請諸位宗親。」
她的眸光緩緩掃過平郡王妃滿是尷尬的臉:「不過本宮見郡王妃很是懇切地想見陛下,偏這太和殿在前宮,有些遠兒,本宮不介意幫一幫郡王妃。」
說到幫忙,平郡王妃就不嫌棄沈昭儀是罪臣之女的。
她細長的眼睛帶了些熱切,掃過沈知姁的肩輿——在皇宮行走,要是沒有陛下恩旨,任你是幾品,都得乖乖走路。
要是沈昭儀願意借給她肩輿……
平郡王妃在心裡頗高傲地哼道:既然沈昭儀這樣識相,等她的侄女入選進宮後,她不介意讓侄女多關照關照沈昭儀。
沈知姁聽不到平郡王妃的心裡話,只能看到平郡王妃眼睛眯起,下巴揚起,也不知在想什麼,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蕪荑,你親自帶郡王妃去一趟太和殿吧。路遠,可別讓郡王妃走迷路了。」沈知姁失語片刻,笑眯眯地將自己的話說完。
然後就看到平郡王妃的臉漲得通紅,下巴有些歪。
沈知姁莫名其妙想起來一個比喻:像豬腰子一樣。
她被自己逗笑了,杏眼彎成了月牙。
此時一陣寒風吹來。
平郡王妃被吹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