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也提醒了沈知姁:她父兄通敵叛國之事,並未牽連從前的舊部將。
父兄都是重情義氣的人,手下部將多是熱血男兒,對父兄自有崇拜和信任。
她身為定國公的女兒,倒是可以利用這一點……
「朕知道了,阿姁下回不必擔心。」尉鳴鶴對沈知姁的關心很是受用,又見她眼底笑意流轉,唇角的笑也跟著深了些:「今日阿姁好似格外高興,這唇角就沒放下來過。」
「臣妾見到陛下,自然是歡喜無比的。」沈知姁回過神來,不動聲色地套話:「不過臣妾覺著自個兒和從前一樣,已經是最歡悅的模樣。反倒是陛下自己,愉悅更甚從前,所以連
帶著覺得臣妾也更愉悅了點。」
「今日的確是有件大喜事。」尉鳴鶴想著喜公公傳回來的消息,胸腔中燃起想要與人分享的熱切,
他拉過沈知姁的手:「一月前有人上書,參奏沆州刺史與地方皇商勾結,行貪污受賄、壓榨百姓、虛報帳務之事。」
「朕遣人調查,終於捉到罪證,並抄了刺史與皇商府上。」
「抄出來的銀兩,可抵江南三年的稅收。」
沈知姁在心裡嘀咕:江南乃魚米富庶之地,江南六州每年的稅收,基本是整個大定稅收的四分之一還多。這一下子多了那麼多錢,既能填補國庫,又能豐富帝王私庫,還有剩餘培養親兵和夜影司。
這沆州刺史和皇商說不準還和慕容氏有些關係。
難怪尉鳴鶴樂成這樣呢。
嘀咕完,沈知姁就用雙手握住尉鳴鶴的一隻手,嬌面仰起,眼底是亮晶晶的崇拜:「陛下當真是厲害,不但明察秋毫,而且知人善任,一出手就利盡百姓,將那蛀蟲拔起。」
沈知姁心裡清楚,尉鳴鶴肯和她說起沆州貪官之事,除了她先前的婉轉鋪墊,還有帝王自己的幾分居功之心。
——在尉鳴鶴眼中,除貪官,自是加在他身上的美名,也是百年之後,史官書寫時的功績。
沈知姁的話正正好說在尉鳴鶴的心坎上,讓尉鳴鶴格外開懷,朗朗而笑。
這笑聲從正殿中傳入,落到司寢局總管的耳朵里,立刻就喜上眉梢。
「福哥哥,小弟我進去請陛下翻牌子了?」張總管忍不住美滋滋:他真是來了個好時候!
陛下心情好,翻牌子就利索,這樣他的工作就能早早完成,真是美哉妙哉!
福如海立刻一個眼刀過去:「你不要命了?」
「沈昭儀在裡頭和陛下說話,你覺得陛下今晚還要翻牌子?」
張總管一聽裡面是沈知姁,立刻收住腳步,帶著兩個心腹溜了。
臨走前還別出心裁,塞給福如海一小壺佳釀。
福如海知曉張總管嗜酒,拿到後聞了聞醇厚的酒香,就搖著頭無奈嘆氣:張總管能順順噹噹坐著司寢局的位置,應當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怎麼總是這樣憨頭憨腦的?
*
「外頭剛到了一批精巧手爐,還有雲錦和蜀錦。」揚聲笑完的尉鳴鶴只覺得身心舒暢:「朕讓宋尚宮都送去瑤池殿,正好給你做新年的衣裳。」
「臣妾多謝陛下。」沈知姁笑盈盈地應下好處,然後推辭了一下:「難道都給臣妾麼,臣妾又沒有三頭六臂,哪兒用得了這麼多。」
「說是一批,實際上那手爐就三個,錦緞各兩匹,給你用差不多。」尉鳴鶴嗓音含笑:「而且後宮處,仲秋節不是分過一批蜀錦了麼?」
「阿姁今日處理六宮事宜辛苦,就當朕犒勞你。」
沈知姁揚眉:「藍容華也幫了臣妾不少。」
「為著後宮和睦,藍容華能繼續幫臣妾,臣妾請分予藍容華。」
「那就手爐兩個,雲錦選蝶翅藍那一匹,送去凝碧閣。」尉鳴鶴心中喟嘆:這些日子,阿姁操持六宮,沒有出過錯,言語姿儀上也漸漸有了賢良宜惠之姿。
等再過兩年,朝中黨羽盡除,大權在握之時。
只要阿姁不再和他離心,那椒房殿的新主人,是毋庸置疑的。
沈知姁不知尉鳴鶴竟在心中想了這麼多。
她順著賞賜,提起慕容婕妤的生辰:「陛下說起賞賜,臣妾就想起後宮的妃嬪來。」
「韋寶林就罷了,可慕容婕妤沒得賞賜,陛下可是準備為慕容婕妤大辦生辰宴?」
尉鳴鶴長眉一挑,想問慕容婕妤是哪一日生辰,還沒問出口,就得了沈知姁的解答:「慕容婕妤的生辰在半個月後,即臘月初一。」
「臣妾請旨,殿中省應當用什麼規格來置辦?」
見尉鳴鶴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沈知姁在腦海中想起前世這個生辰,讓慕容婕妤一舉成為「惠昭媛」,並順利協理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