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品御女及以下更慘,只能站著。
韋寶林此時坐在小方凳上,左側上坐就是慕容婕妤的燈掛椅,比小方凳高出半個身子。
兩相對比之下,慕容婕妤瞧著就漂亮舒服許多,韋寶林就顯得可憐兮兮、憋屈不已。
韋寶林絞著帕子,咬著牙,目光像毒針一樣,直直戳在慕容婕妤臉上。
她逡巡半晌,卻見慕容婕妤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更遑論應該表現出的愧疚與不安。
這個賤/人竟然真的半點都沒有道歉的意思!
韋寶林在心中吶喊著、怒火中燒:從入宮開始,她刻意對自己親近,慕容丞相對父親示好,都是懷著目的的!他們要將韋氏一族都拖下水!
利用白果香陷害了她韋寶珠,居然還這樣心安理得地坐著,憑什麼?
「慕容婕妤這兩日沒有睡好?」韋寶林緊緊盯著慕容婕妤眼下的一點烏青,硬擠出來的笑容略有些駭人:「是因為一個月沒見到陛下而傷心,還是為著分不到宮權而失落?」
「也許是因為做了虧心事,生怕鬼敲門?」
韋寶林的聲音本就偏尖細,此時陰陽怪氣起來,就格外有穿透力。
這話一出,連門外守著的小宮女們都忍不住偏了偏頭。
慕容婕妤抿了口茶,嘴裡燎泡一疼,別過臉沒有理韋寶林。
韋寶林將這看作是慕容婕妤的心虛退讓,愈發得意起來,開始嘴上不饒人——橫豎父親只是讓她在韋明珠進宮前不要再惹事,可沒說不許說話。
面對嘰嘰喳喳不停的韋寶林,慕容婕妤從平靜漸漸走向忍耐。
尤其是韋寶林細數到「送了難得的蜜漬荔枝,竟然連謝禮都沒有」的時候,慕容婕妤終於忍不住擰起眉頭。
可舌尖一動,碰到燎泡,就不由自主地「嘶」了一聲。
韋韋寶林就樂了:「哎呦呦,婕妤可別是要睜眼說瞎話,結果不小心咬了舌頭!」
慕容婕妤向後斜看一眼,身後的黃鶯立刻會意出聲:「寶林,婕妤體諒著您遭受變故,所以不與您計較口舌上的是非。」
「可是您也不能故意造謠生事,以下犯上呀。」
「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隨意插嘴?」韋寶林看黃鶯出聲,面上嗤笑:「看來慕容婕妤不大會管教宮人呢。」
黃鶯第一回被人這樣不客氣地暗罵,當下氣息就有些不穩,深呼了幾口氣才恢復原狀,對韋寶林行禮:「回寶林,從前您是容華,自然能管教奴婢。可如今您只是七品寶林,可沒有資格說教。」
說句不好聽的,現在韋寶林出門還沒有她出門風光呢!
說完這句,黃鶯就為慕容婕妤辯道:「奴婢開口,並非是冒犯您,而是看不過您對婕妤的種種污衊。」
「就拿適才您說的蜜漬荔枝來說,那分明是您給婕妤的謝禮,怎麼現在反倒成了婕妤白白拿您的東西?」
「再說了,荔枝雖然名貴難得,可婕妤想要,也能弄到,何苦要您的蜜漬荔枝,平白落人口舌?」
黃鶯沒想到,韋寶林就等著這一句呢。
「呵,那你說說,慕容婕妤為我做了什麼,我要拿親哥送的蜜漬荔枝巴巴兒地送給她?」韋寶林目光一轉,故意問道。
「那自然是……」黃鶯下意識地就要說出口,被慕容婕妤咳嗽一聲打斷。
黃鶯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那蜜漬荔枝,是韋寶林為報答白果香才送的!
要是她剛才真的說出來,那就……
「慕容婕妤怎麼忽然咳嗽了?是不是不敢讓黃鶯繼續說下去?」韋寶林眼見功虧一簣,越發惱火,粗聲道:「呵,你若有膽識,就和我去陛下面前走一趟,將方才的話在朝陽殿重複一遍!」
內殿中傳來幾分聲響,預示著太皇太后已經起身。
「韋寶林,你逾矩了。」慕容婕妤再忍耐不住,重重地放下茶盞,顧不得燎泡疼痛,每個字都像帶著血腥氣:
「你在頤壽宮搬弄口舌、大呼小叫,是對太皇太后不敬,對本嬪有所冒犯;你還以聖恩揣測於本嬪,有不顧陛下辛勞、只顧爭寵的自私之嫌;最後更是對陛下的聖命擅自分析,意圖插手宮權!」
「不敬,不尊,不安分。」慕容婕妤說到最後,覺得口中燎泡被生生磨破,端麗的面容覆上一層隱隱的猙獰厲色。
讓韋寶林在一時間被盯地口舌發僵。
沈知姁和藍嵐對視一眼,不緊不慢地端起茶盞,心裡頭琢磨出慕容婕妤的一個弱點:她過分在意別人眼中的自己,不允許有半分不好傳出去。
要是慕容婕妤完全不在乎這點,任由韋寶林說著,等一會兒太皇太后出來,這事就算解決了。韋寶林說了這麼一大通話,除了讓大家聽了點閒話,半點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