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蔣鷙的任何財產遭無妄之災,方寸車漆他也要確保萬無一失。
許多時候,戚緲在突發情況下做出的決定與運用的方法都不一定有過系統的訓練或成熟的經驗,更多是臨時起意,但他既然決定做了,心裡就篤定不會有失敗的可能,0.1%的概率都不會在他身上發生。
深夜下的工業區大道黑寂空曠,偶有頻閃燈光刺入左側車窗,為戚緲沉著的側臉輪廓鍍一層冷光,眉目間有幾分凝眸不語時隱現的陰狠。
讓蔣鷙記起戚緲以寡敵眾撂倒三個茬子的那一幕。
可能戚緲都沒發現這一刻的他有多性感,並非平常那種笨拙可愛的無知覺露骨,而是即使沉默也勾得人下腹攢火的不經意驚艷。
所以蔣鷙搭在車門的右手悄悄握了拳,再不舍也說服自己從戚緲臉上移開眼。
前方百米開外是T字交叉路口,拐左拐右都躲不開被緊追的局面,戚緲打了左燈,蔣鷙立馬意識到:「障眼法?」
「嗯。」戚緲掃眼加速的雷克薩斯,腳下施力開始飆油。
蔣鷙看向戚緲握盤的手,提醒:「很容易被識破。」
而戚緲只冷靜丟給他倆字:「不會。」
疾風颯颯,閃燈刺眼,再往前只剩石牆死路,戚緲卻仍無轉向打算,像是要賭撞牆的前一刻對方會保命打向,而他要等命懸一線的唯一機會反向破圍。
這個做法太瘋太不計後果,戚緲甚至沒有降速,拿捏不好距離和時機,保不齊會當場斃命。
一切超出蔣鷙預料,他心頭猛跳,後背驟然撕離座椅,深空之下頓感看不懂這個人:「戚緲!」
戚緲眼都不抬:「別吵。」
突然!戚緲單手急速地往左打死方向盤,在左拐與右拐之間選擇了甩尾掉頭,輪胎抓地的嘶叫劃破夜色——
雷克薩斯判斷失誤,在拐上左道後壓著實線掉頭要追,戚緲卻用爭取來的空當利落地掛擋倒車,硬生生急退到右道後,在對方加載不能的傻眼當中,一腳油門朝與雷克薩斯車頭反向的左道疾馳而去。
至此,後視鏡中雷克薩斯窮追不捨的兩束車燈終於消失,靜夜歸返,只剩望向彼此的一雙眼。
鏡中相觸又錯開,是戚緲先撤回的視線,他面色不變,車速也未降下多少,仿佛還置身於困境中沒能及時抽離狀態。
這一招過於出人意料又驚心動魄,蔣鷙緊握的右拳同樣遲遲未松,他不再克制目光,也不怕暗火重燃,這次是心尖燒燎,沒什麼好丟人。
市區中心路段的霓虹再次為戚緲鋪灑滿身,異常絢爛迷人,幸好只蔣鷙一人能看見。
「戚緲。」蔣鷙溫聲喚他,「超速了。」
其實車速壓在超速限值內,但戚緲還是聽從地鬆了點油門,手背皮膚下血管的輪廓也淺了些:「抱歉。」
他神情淡淡,宛如方才只是兜了個風,並沒經歷什麼生死時速,蔣鷙卻看出他猶陷緊繃情緒,因為戚緲話少得反常。
有意給戚緲留出緩神空間,蔣鷙沒再出聲,不點方向,也不問去處,任由戚緲掌盤作主,他摸出手機,顧自消遣地劃拉幾下。
半小時後,車速徹底慢下來,戚緲開回了校西門外的行道樹下,放開方向盤時指掌間儘是冷汗與壓痕。
支棱著手雙目失焦地呆愣了會,戚緲緩緩解開安全帶,擰過身朝副駕那邊傾一點角度,手臂也探出去:「抱。」
戚緲從未試過這樣主動投懷,蔣鷙靜看他少頃,確定戚緲沒有生悔退縮,他丟下手機,攥住對方的手臂,另一隻手去勾戚緲的後腰,直用蠻力輕鬆把人從主駕攬至自己的腿上,十指作鎖在戚緲身後扣牢。
眼下姿勢比那晚唇角的一觸即分令戚緲更感奇怪,可內心掙扎敵不過本能驅使,他的手抵在蔣鷙的一雙寬肩不過分秒,就沿肩線滑到頸後摟緊,前胸隔衣嚴絲合縫嵌入蔣鷙懷中。
連本人都忽略的心跳敲在蔣鷙胸膛聲聲俱響,像毫不客氣理直氣壯的叩門,蔣鷙右手安撫般順了下戚緲拱起的後背,問:「還在怕?」
「嗯。」戚緲伏在他肩頭微微頷首,蔣鷙的輕撫太契合他此刻身心所需,他卸了力,雙腿跟隨嘴上回應夾了夾。
蔣鷙覆在他後心的手一頓:「怕什麼,你做得很好。」
「跟這個沒關係。」
「那是什麼,」蔣鷙說,「膽量和技巧並驅,只是這樣做風險太大了,讓我下次怎麼敢把方向盤交給你。」
「我不會處理不好。」戚緲靜了靜,果敢與狠戾退潮,又縮回繭蛹里當回那個萬事謹慎的戚緲,「我只是怕沒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