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小姐,沈總……還回來嗎?」
「維多利亞小姐,我們的薪資……」
「維多利亞小姐,沈總的事情……能平安落地吧?」
「……」
她們問了很多,可是簡棠一個也回答不了。
她站在頂樓,眺望著暮色下的這座繁華城,有種不真實的恍然,大廈將傾,原來真的能是一夕之間的事情。
簡棠總以為沈邃年這樣的商人,就算是倒下,也會是一個漫長而起起伏伏的波浪進行,卻未曾想,變故陡生的時候,就算他是風光無限的太子爺,也不會成為例外。
落井下石的人何其多,所有人都想要從沈邃年這個倒下去的龐然大物身上啃食掉血肉,生怕自己來晚了,分到的不夠多。
簡棠看著網絡上鋪天蓋地的報導,再次給周稚寒打去了電話,無人接聽。
她沒有譚致遠的聯繫方式,打電話給楊秘書。
楊秘書也正在接受包括董事會在內的多人聯合小組調查,只匆匆告訴她一個號碼,就結束了通話。
簡棠將電話打給譚致遠,電話卻是周黎寧接聽的。
周黎寧:「聽說你們正在鬧資產分割,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是想知道怎麼最大程度保留你的資產還是……」
簡棠問出心中的疑問:「你們不都是他的朋友嗎?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幫他一把?」
是否,網絡上那些控訴,真的是事實。
表面光鮮的太子爺,內里早已經潰敗。
那她是否可以認為,趙芸琦指控沈邃年讓沈淳美離間她父母的感情,讓沈霏玉勾引陳泊舟這些事情,都是事實。
周黎寧揚起下頜,平靜自身的呼吸,「為什麼?若是一個人落難時,身邊人都避而遠之,無一人出面,能是因為什麼?」
她告訴簡棠:「若你不想手中所有資產打水漂,不如想想怎麼壯士割腕。」
話落,通話便被掛斷。
周黎寧沉眸將通話記錄刪除。
新年的第二天,喜氣浸染不了山頂別墅,也浸染不到簡棠心中。
她聯繫了劉德在內的三名律師,處理她目前跟沈邃年資產投資的部分,經過幾人的多番討論,除卻港口項目投入的大頭外,餘下的資金基本不會因沈邃年的失事受到太大損失。
這些項目,目前以沈鵬坤和沈浩天為首正在竭力收回囊中,出於利益考量,他們也會穩住項目持續進行。
畢竟,是坐收漁利穩賺不賠的買賣。
從白天至黑夜,幾人商量出了一整套完善的抽身流程,最大程度地保障她的財產安全。
萬籟俱寂之時,另外兩名律師離開,劉德看著心事重重的簡棠,問:「是在擔心資金安全,還是……擔心那位?」
簡棠沒有回答,轉移了話題,「我那天被帶去警局指控謀殺沈邃年,後來他被救上岸,我就被放了出來,警方那邊現在給出的調查結果是,開槍的人員是受境外人員僱傭……」
劉德:「你覺得有可疑?」
簡棠也說不上來,只是她覺得這件事情跟沈坤鵬和沈浩天脫不了關係。
他們父子二人在這次的事件中得到了太多好處。
劉德:「我來之前讓人查了你目前的犯罪記錄,無論是此次還是上次的李明森事件你身上都沒有記錄。」
她此次可以自由來去。
她身上沒有了束縛,沈邃年現在又麻煩纏身,她的離開沒有人會阻止了。
可以離開這裡,是簡棠這段時日一直希望的事情,現如今眨眼之間到來,她卻並沒有想像中的如釋重負。
「劉叔,你知道……他染上毒癮的事情嗎?」
她聲音太低,像是自言自語,劉德沒聽清楚,「什麼?」
他的聲音讓簡棠陡然回神,她搖頭。
沈邃年的事情,不該是她要管的。
他此次是絕地翻盤,還是就此鋃鐺入獄,都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簡棠離開港城前的幾個小時,被沈浩天接到一家戒毒所。
這是沈邃年跟他達成的條件,沈浩天帶簡棠來見他,沈邃年就在讓渡股權的協議上簽字。
簡棠從未見過這樣狼狽不堪的沈邃年,他的手腳都有束縛帶限制行動,一月底的港城氣溫並不高,他上身纏繞著紗布,只在肩上披了件外套。
他憔悴了很多,眼下淤青很嚴重,唇瓣發白。
「要走了嗎?」他嗓音沙啞。
簡棠:「你自己多保重。」
沈邃年深深地望著她,他問:「就那麼討厭我嗎?」
討厭到,為了擺脫他,想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