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書找到一個路過的農民問,「小哥,你們這裡的地都空著不種,是為什麼啊?」
「誰種得起啊?我們這地方……你們是外鄉來的吧?我勸你們別好奇,該幹嘛就幹嘛去。」過路小哥左右看了看,似乎怕被人看到,很快就跑了。
周尚書還想找人問,但被謝泊淮攔了下來,「你問再多人,也是沒用的。」
「不問怎麼知道為什麼?」
「我們一看就是外鄉人,誰會信任我們?」謝泊淮不加掩飾地嘲諷,「尚書大人真是老了,許久沒回鄉里看看了吧?」
「你!」周尚書瞪了謝泊淮一眼,「行行行,那你自己去辦,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弄清楚!」
謝泊淮沒說話,而是帶著周尚書去了附近的村子裡,隨便進了一家院子,「你好,我們是過路的,能不能用兩個銅板,和你們換點吃的?」
院子裡的老婦人看到有銅板,眼睛瞬間亮了,但是很快又暗了下去,「實在不好意思,我家只有一些野菜,不值得你這兩個銅板。」
「沒事,我們一整天沒吃東西,趕路太累了,有野菜飽腹也行。」謝泊淮把銅板遞了過去,老婦人猶豫片刻,還是接了過去,歡喜地說給他們煮野菜去。
青山把院子看了一圈,回來道,「一共三間房,糧倉里只有一袋穀子。」
謝泊淮「嗯」了一聲,等老婦人端來一盆煮野菜,他大口吃了起來。
周尚書猶豫了一會,看謝泊淮真的像很餓的樣子,才動筷子。只是野菜沒加鹽有,也沒有油,實在是寡淡難吃,他吃了幾口,轉頭去看謝泊淮時,謝泊淮已經吃了好些,心想這個謝泊淮還算有點本事,這都能忍下去。
很快,一盆野菜見了底,老婦人看謝泊淮喝湯,面露不好意思,「是不是不夠吃?」
「夠了夠了,多謝啊。我和您打聽個事,桃花村怎麼走?」謝泊淮問。
「你說的是淮山往北的那個桃花村吧,那可要走上七八個時辰。從我們村子一路往北,遇到第一個岔路口,走西邊那個,再翻過兩個山頭,才能到。」老婦人道。
謝泊淮作為為難樣子,「那不是今天到不了?」
老婦人說是,又問他們去幹嘛。
「去看我遠嫁的妹妹,她出嫁五年,沒個音訊,我和我爹都不放心,想去看看。」
在謝泊淮說話時,周尚書心想這人撒謊真厲害,能面不改色地編出這種謊言。
而老婦人也就把謝泊淮一行當作是父子三人,看他們和和氣氣,這時她家老頭子和兒子回來,她過去說了兩個銅板的事。
大爺聽了責怪老婦人貪錢,不應該收人銅板,謝泊淮聽到後,堅持說是應該給的,又問能不能借住一晚上,大爺立馬答應了,從而拉進了關係。
下午謝泊淮和青山幫著這家人砍柴,又是壘牆,幹了一下午的活,到了吃晚飯時,謝泊淮隨口說了句,「我看你們都沒下地去,這時候不應該下地伺候莊稼嗎?」
「哼,我們哪裡有地種。原本的地被山洪沖了,縣太爺帶著徭役重新挖渠開荒,我們以為遇到了好官,結果在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田地挖出來的新田,還要我們另外交稅。一畝良田二兩銀子的稅收,尋常農家哪裡拿得出來?」
「老頭子。」老婦人示意男人別說了,怕隔牆有耳。
「幹什麼?這是我自己家,難道在自家還要憋著氣?」大爺哼了哼,不管老婦人的提醒,繼續道,「不僅原本的田地要稅收才能買回來,河道兩邊的新田地,也要花錢買下三年的時間,並不是買了就屬於我們,說是由一位姓孟的官人管。有人不滿,想要拿回自己的田地,反而被打一頓。咱們平頭老闆姓,哪裡斗得過當官的,這不,拿不出錢的,只能看著田地空在那裡。」
說到這個,大爺更氣了,官府寧願田地空著,也不肯少收一點稅。
而且挖渠時,每家每戶都是出了人當徭役,那會兒免費使喚他們。到了最後,田挖出來了,卻要他們花錢買回去種。
這時周尚書忍不住問了句,「那位姓孟的,到底什麼來頭,竟然有那麼大的本事,能隻手遮天?」
「這我們哪裡知道,只聽說他京城裡有人。肯定是有人罩著,不然哪裡有這麼大的本事。」大爺說到這裡,也意識到自己說太多,「天色不早,早點休息吧,我們農家人沒有點燈的習慣,現在油錢可不便宜。」
周尚書還想問,卻被謝泊淮按住胳膊。
回到屋子裡後,謝泊淮道,「再問,人家就該懷疑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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