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特爾有些困惑:「那應該是契約的效力吧?這很正常。」
路西菲爾搖了搖頭:「不,並不是……」
對於他來講,契約效力幾乎完全可以被漠視,他可以感覺到,那種仿佛操控了他的手腳是一種名為「感情」的、與惡魔無關的事物。
惡魔突然對著她笑起來,他把自己那張臉貼得更近了:「殿下,也許在過去我們真的有很深的牽絆哦?」
艾斯特爾面無表情把他推開:「也許是西澤爾的感情在作祟。」
路西菲爾嘆了口氣:「您為什麼總是百般懷疑我的心呢?」
另一邊的魔塔,卻迎來了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聖卡羅的王儲。」
魔塔主奧爾科特站在傳送陣附近,看著緩步走來的金髮王子,他有些緊張:「如果是關於賠償問題,我們已經與受害者簽好契約了。」
「您不必緊張。」埃德溫走到他面前,奧爾科特敏銳捕捉到他眼下的青黑和眉眼間的倦意,隨即,他聽見了這位王儲說道:「我是為了私事來到魔塔的。」
奧爾科特身為魔塔主,這點分辨力還是有的,看出來埃德溫的確沒有撒謊後,他轉過身:「跟我來吧。」
埃德溫落座後,直截了當說出了自己最近的困擾。
——持續不斷的連貫性噩夢。
「噩夢?」
奧爾科特思索了幾秒後回答:「首先,從神秘學的角度來講,夢境是擁有回看過去、預見未來甚至窺探他人命運的功能,關於這點,你應該了解吧?」
「但這種情況是很少發生的。」埃德溫喝下一口紅茶,淡淡補充。
「沒錯,哪怕是對於魔法師來說,混亂無序才是夢境的主調,只有那些專攻精神領域的術士才能讓自己的夢境成為一面鏡子,埃德溫殿下,您這種情況很罕見,而您自己也說了,發生已經排除了您遭受詛咒的猜測。那現在,您就是夢境的主體,首先,您能確定這是關於您自身的夢境,而不是窺探他人的夢境嗎?」
埃德溫點了點頭,他似乎又想起了噩夢,呼吸急促了一秒:「是的,是關於我……不,或許我不能這麼說,主視角是我,但所有記憶,都與她一個人有關。」
「她?」
奧爾科特的心突然一跳,他不由壓低了聲音:「是誰?」
埃德溫深深吸了一口氣:「艾斯特爾。」
王儲攥緊了手:「是,無數次死在我眼前的艾斯特爾。」
*
維爾德正在翻閱眼前的資料。
在與阿諾德交談後,他便被一股莫名的恐懼攥住心臟,幾乎是沖回了家中,關上了書房瘋一樣把有關於夢境與時間的資料可情報翻出來,足足兩天一夜都沒有休息。
還是見勢不妙的管家自己做了決定,告訴了剛剛回到家中的亞伯·斯托克,伯爵大人自己踹開屋門,看見了自己兒子正紅著一雙眼翻閱東西。
「你這是想提前猝死嗎?」
別指望亞伯能說出什麼溫柔體貼地關切之語,他們這一家子唯一和溫柔有緊密聯繫的只有艾斯特爾一個,剩下的兩個人都是面冷心黑的主子,都是那種如果敵人死了都會去摸屍、被詛咒下地獄的魔鬼。
維爾德看也沒看自己父親一眼,這很罕見,他低著頭:「父親,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他終於抬起了頭:「是關於艾爾的。」
維爾德一雙眼睛裡已經充斥血絲,看起來格外可怖,他抬起手抹了把臉:「阿諾德·霍克告訴了我一件事情。」
他連珠炮一樣把前兩天阿諾德和自己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隨後指了指眼前的文件:「我這幾天翻閱了很多有關於時空魔法和夢境魔法的資料,但大多都是瑣碎的東西,幫助不大。」
亞伯低著頭,轉了一下手裡的戒指,他低聲說:「你是覺得,他夢到的事情真的發生過嗎?」
周圍的空氣仿佛停滯了,維爾德他露出一個極為滑稽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聽起來真荒誕是不是?明明艾爾、艾爾她……」
艾爾是他妹妹、是帝國的星星、是開放的玫瑰花。她美麗、強大、飽受愛戴且受人敬仰,怎麼,怎麼會遇到那些事情呢?
可心底就是有一個聲音在說——
「我覺得那些都是真的。」
維爾德垂著頭,說出這句話後,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而亞伯依舊默不作聲,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被他刻意遺忘的事情。
「你應該知道,我們家族的地下,曾經有一頭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