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素的笑容固定在臉上,眼睛從女孩身上挪開,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便就不忍再去看她了。
臨走時,女孩來收拾杯子,裴素素注意到了女孩手腕上的淤青,便問道:「你這是怎麼弄的?」
女孩下意識捂住,「不小心摔的……」
可裴素素不信,當即將她的袖子擼上去,隨後看到了各種新傷舊傷混雜在一起,看著像是之前遭受到了毒打。
許遠見狀將她與那女孩拉開,連推帶搡的將她帶了出去。
「為什麼?這你都不管?」裴素素把他的手打開,「這要是打死了怎麼辦?」
「管不了,這是符合規章制度的,就算打死了,也上不了官司,況且被打死的並不少,風俗如此,是再正常不過的,沒人會插手。」
裴素素的腦子嗡嗡的,心說真是瘋了,才會有這樣一群人。
「岳州偏遠,平安縣苦寒,我在這裡為官十年,也沒做出值得稱讚的政績來,每每想起,總是愧對這些信任我的百姓。」許遠低著頭,輕嘆了嘆氣。
他面對著眼前相互連接的村落,看著門庭冷落的住戶,土路上時不時出現幾個追著跑的小孩,讓寂靜的村子有些許生機。
「來日方長,縣丞總會實現自己的抱負的。」裴素素站在他身側,約莫能體會到他的心境。
可是這樣的情況,就連滕子京來了都不一定政通人和,百廢俱興吧?
後來她才知道,平安縣因為人員稀少,導致勞動力下降,人口老齡化嚴重,更多人家多生多養,儘管收入不能養那麼多孩子,還是要生,兒子倒還好,能做苦力,女兒就不好了,在封建社會,一般女孩是要賣錢的。
沒想到在某短視頻里看到的情節,到了古代竟真的讓她見到了,這般等待的一生,不知是多少女子的命運。
她多虧沒穿成等郎妹,不然得奮鬥多少年才能脫身?
*
縣廨中,裴素素被一人堵住了前方的路,許遠欲出手相幫,但被裴素素攔下。
第五天已到,來者正是崔嶷。
「明日便能放我回來?」裴素素無處能躲,只好問著。
「能,快的話,人定時你就能回來。」崔嶷答道。①
「我有個要求,帶上他。」說著,裴素素對著旁邊看熱鬧的許遠眯了眯眼,「不然我不會真心為你做事的。」
「什麼?」許遠聽話後退一步,「我可不去,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又是誰?」
「在下崔嶷。」
說完,許遠臉色一下就變了:「姓崔?這平安縣還沒有姓崔的人,你……是宣王的人?」
「縣丞慧眼如珠,我乃宣王陣下將軍,奉命來請裴仵作驗屍。」崔嶷倒也不隱瞞,直白點名來意,看樣子是必要帶她走了。
「軍營里的屍體有什麼可驗的?」
「並非一般死亡,所以請仵作,不過先前來的大夫說,像是中毒,我想著……裴仵作是會解毒的,這才向王爺推薦,當初我從刺客手中救下你,難道你要反悔?」看獵物的眼神看向她,裴素素下意識搖頭。
可又想到,她怎麼會解毒呢?這不是給她出難題嗎?原主可沒留下任何有關毒理的知識,可原主萬一真會呢?那她不是暴露了?
「會解毒?哈,你說她爹會解毒還能說得過去,她會?這不可能。」許遠大笑了幾聲,「你語氣如此鋒利,去針對一個小姑娘,看你把她嚇的,她還能心無芥蒂地跟你去嗎?」
崔嶷覺著自己說得確實不太對,畢竟他所查到的,也是裴素素確實不會毒,這樣說來,裴明矚並沒有把全部的本領教給她。
「是我唐突了,不過裴仵作,這約定你得遵守。」崔嶷不好意思地笑笑,給人的感覺並非居高臨下。
「沒事兒,我和你去。」許遠拍了拍她的肩膀,裴素素憂心忡忡的眼睛望著他,心說剛才還答應過邵晚臣什麼都不做呢!
啟程時,裴素素從許遠的隻言片語和零星的記憶中得知,原主不通曉毒的原因很簡單,裴明矚不是隱藏技能不肯教她,而是她根本就學不來。
裴素素能對所有毒免疫,但免疫是兩種免疫,一是她對所有毒草完全是陌生人相看,誰也不認識誰,不管她看多少次,一樣不會認出來,所以她就不適合學這個。
二是,她會中毒,但絕不會毒發身亡,最多是留下輕微的後遺症,但總會痊癒的。
如果遇到必死的毒,她也能活,這也就說明了為什麼她在淬了毒的暗器下還能活著,可能不只是因為崔嶷的解藥,她本身也有很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