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昌急急道:「咱們公司跟大鵬的合約簽了嗎?」大鵬瓷磚就是盧真寧推薦的那家公司,楊偉昌大概猜到那是他有股份的公司,也是他跳出來把君恆瓷磚擠走的。
陳禮道:「已經在傳簽中,下午就能送到你這裡來簽名。」
楊偉昌道:「你馬上把合同作廢,找個理由,告訴大鵬這個項目暫時擱置。」
陳禮吃了一驚:「老闆,為什麼要擱置啊?因為工程緊急,大鵬已經提前跟供應商訂貨了,就等著合約走完咱們第一批工程款到帳,他們就要交貨了……」
楊偉昌道:「先拖個一兩周看看情況,盧真寧這家公司有麻煩,咱們不能沾染上。」
陳禮不明所以,楊偉昌能坐到這個位置上來當然不是什么小白花,他看了一眼陳禮,突然把照片拿出來交給他。
陳禮接過,眼睛瞪圓了:「這是?」
楊偉昌道:「寄信人沒有留名,你覺得這會是誰寄來的?」
但他的暗示之意已經很明顯了,陳禮下意識道:「你是說是駱川寄過來的?」
楊偉昌道:「如果盧真寧真像你說的這般趕盡殺絕,那駱川寄出這些照片也不足為奇。」
但陳禮有疑問:「他既然有這麼大的把柄落在駱川的手裡,咱們的項目被撬的時候就應該拿出來了,為什麼要等到三個項目都被撬了才拿出來呢?」
這也是楊偉昌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這不合理。
一個項目就上千萬的金額了,還要被撬了三個才拿出來?這是狗急跳牆了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他這樣做是要跟盧真寧對著幹嗎?
他深思:「目前看來,他有最大的嫌疑,但也不能確定。按理說他有這麼大的把柄,只要跟盧真寧攤牌,盧真寧肯定不敢做到這種地步的,這樣,你去試探一下他,看看是不是他的手筆,但不管是不是,盧真寧這裡就有很大的風險了,他還不知道還有什麼把柄在別人手裡呢,我們的項目這麼大,可
千萬不能出問題……」
這事往小了說只是男人的風花雪月,但他們掛了國字頭,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它可以隨風消散,但如果有人有心運作,也能撬起滔天巨浪。
他不能確定有多少人收到了照片,但一聽說盧真寧接連撬了駱川三個項目,他就預感這事小不了。
盧真寧當然不可能空口白牙就能讓他作廢駱川的標,這個項目完成後他也是能收到巨額回佣的,但他一天還沒有收到錢,他就不算捲入其中,而這幾張照片的存在已經給他預示了盧真寧隨時有爆雷的風險。
他不能把自己搭進去了。
蠢貨,盧真寧都已經坐到這個位置了,怎麼還這麼蠢?盯著人家一個公司撬單,他難道不知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嗎?
無論是盧真寧還是他,可不經查!他暫時還不清楚這個寄照片的人是什麼用意,他的照片是只寄給了他,還是也寄給了別的人?他的目的是什麼?是要毀了盧真寧這個單子還是說是在提醒他及早抽身?
想到這個可能,楊偉昌更不敢斷定是駱川乾的了,如果他手裡真的有這些照片,他只要等到項目已經進行到一半了,拿著這些照片去組織部舉報盧真寧,再趁機告他們這個項目弄虛作假,以無故理由撤掉已經過了公示期的中標公司,到時組織一查起來,連他也要拖入泥水之中!
他之前通過陳禮逼駱川把律師函收回去,打的就是他不敢得罪自己導致在這一行混不下去的主意,但如今他三個項目被撬,難保他不會魚死網破,把相關的人都拉下水一起死。
楊偉昌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但轉念又覺得不合理,如果駱川想拉著大家一起死,便不會把照片也寄給他了,這明擺著是提醒他盧真寧有問題,要他遠離他。
他琢磨不透此人的用意,只能等陳禮的消息,就能知道這件事到底是不是駱川乾的了。
陳禮把駱川約出來喝酒,看著他瘦了一大圈的樣子,心情很複雜:「最近怎麼樣?心情還好嗎?」
駱川笑笑:「還能怎麼樣?不過是回到原點重頭開始罷了,我已經讓業務們嘗試著去接觸一下外市的項目,看還有沒有機會。」
陳禮又安慰了他幾句,發現駱川已經振作起來了,正在努力讓公司活下去,他的身上並沒有半分大仇得報的快感,更像是不得不退避三舍以求存活的態度。
陳禮半真半假地跟他開玩笑打探:「被盧真寧連撬三個單子,你就沒想過要報復一下他?」
駱川苦笑:「真有招的話我不早使出來了?更何況,他是國企的負責人,在這一行都深耕多少年了?我的公司要還想在F市做下去,就不能真跟他翻臉,他講話難聽,我還得受著……」
他手裡是有盧真寧的把柄,但考慮到自己公司幾十號的員工,還有家裡的妻小,一個操作不慎不能把盧真寧徹底打下去,可能就會迎來他瘋狂的反撲,他投鼠忌器,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了。
陳禮一臉同情,跟他喝了一晚上的酒,第二天回復楊偉昌:「應該不是他,他不敢得罪盧真寧,而且盧真寧還挺過分,經常打電話去挖苦他。」
不是駱川,楊偉昌不但沒有鬆口氣,精神反而更緊繃了:「項目終止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