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便捷最快速的一條路,當然是皇上那邊。嚴述死在皇上手中,這也是嚴家人心中的一根刺!」
陸珈看向他們所有人,「千萬不要小看了嚴家人的狠,他們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畢竟到了絕境之時,他們闔府上下可以捨棄嚴頌的老命來換取整個家族的前途。
對於這樣的人家,有什麼底線可言?
所以不管想法有多麼瘋狂,都不會讓人驚訝。
「那這該如何是好?」秦訴道,「我們進宮告訴皇上?」
「無憑無據的事情,怎麼告訴?」秦謙看他一眼,「不是白白給他們一個喊冤的機會嗎?」
沈追哼了一聲:「依我說,就皇上這——」
他話沒說完,陸珈已經眼疾手快抓了一把魚食塞到了他嘴裡:「你也累了,回房去!」
沈追跳腳吐食,卻讓銀柳拂曉他們聯起手來拖著走了。
在場的幾個人非但沒覺得什麼,反而抿著嘴直笑,眼中還有玩味。
沈追這棒槌想說什麼,他們難道不知道?
先帝傳下來好好一個朝堂,到了如今皇帝手上,幾十年來狀況百出,十餘年前甚至鬧出了差點讓嬪妃勒死在床榻之上的醜聞。
而及時趕到救下了皇帝的皇后,卻在後來坤寧宮大火時,被皇帝因私心而拖延施救,就此死去。
先後誕生下來的八位皇子,攏共就剩下了兩個,什麼原因大家心裡沒數嗎?
就活著的兩個,還在嚴家手下活的那般憋屈,當爹的當皇帝的不聞不問,一天到晚裝神弄鬼,還聽不得人說他是昏君。
遞到宮裡的有關嚴家的罪狀,摞起來少說有三丈高,嚴家祖孫三代死上十回都夠夠的了,皇帝卻還在玩什麼帝王之術,兩邊輪番地打壓,彰顯自己的高明!
如此君王,讓一眾本不願同流合污的臣子,為了施展抱負也不得不從眾,貪污受賄,巧言令色,儼然成了風氣!
就算是經他之手除了嚴家,那也並非因為存心改過,而是因為出於他為君者的利益考量。
朝臣與百姓擁立君主,是期盼著能有這樣一個領袖帶領子民奔向安定富裕,不是為了推他上去作威作福玩弄權術!
既然留著也於江山社稷無益,真沒了倒也不見得是壞事。
大家心思都是一樣的,只不過不方便吐出口罷了。這棒槌心直口快,卻對他們胃口,此時又怎麼會見怪?
沈輕舟說道:「嚴家的初心是為了他們自己,也不是為了社稷,所以該辦的事情還是得辦的。
「嚴梁已經時刻在盯著我,顯然已經知道很多事情是我做的了。
「珈珈你明日一早入宮去給太妃請安,請太妃從速把皇上身邊伺候的所有人全都摸清楚給你。
「然後你儘早帶出來給我。
「無論如何,主動權絕不能讓嚴家人掌在手上。朝堂該往哪個方向走,跟他們的罪惡一點不相干!若他們真得手了,對我們沒有一絲好處!」
陸珈點頭:「我天亮就去!」
「好熱鬧。」
最近一直在替沈輕舟處理衙門公務的宋恩,這時自門外走進來,看了眾人一輪,他說道:「嚴家今天夜裡突然為杜氏做大法場,你們知道了嗎?」
……
嚴府庭院裡車馬處停滿了馬車。
今夜府中為嚴夫人開了大法場,所有人須齊聚靈堂,自戌時起西邊便哀聲不止,也掩蓋了所有不該有的動靜。
嚴頌書房裡擠了滿屋子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布滿著激憤。
「這些事情皇上心裡難道沒數嗎?他就算不完全知道,也一定收到過風聲!
「知道卻從未阻止,這就是縱容!就算我們有非法之舉,也是皇上推波助瀾,他當負其責!
「可如今只要言官們上摺子告狀,他就不分青紅皂白一概論罪,這分明就是不給我們活路!」
「正是!我等縱有罪,皇上也難辭其咎!就算要嚴懲你我,皇上首先就當下罪己詔!」
大夥眾說紛紜,氣氛越發高漲。
嚴頌嘆氣:「為人臣子,首先第一條就是忠君,你等如此議論皇上,令老夫好生為難!」
「恩師何須為難?咱們這可不是幾個人,是十幾二十個人!在我們身後,還有好幾十號人!好幾十大家子!
「皇上下旨查辦十三個官員,這是讓我們自相殘殺,咱們不為自己爭取活路,難道還替他人著想嗎?
「明日我們就聯名上奏,請皇上重新做出公斷!如若皇上決意不肯撂下這案子,那就請他以同樣的嚴苛程度去查辦陸階沈博!
「我就不信他們兩家沒有任何黑點!」「沒錯!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咱們當初也是身不由己,我就不信他們能夠控制得住!
「再說了,就算當真沒有,咱們還不能弄出點證據來嗎?」
嚴頌道:「少安這麼說就有欠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