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都是見多了背後這些利害的,眼下又無靳家的把柄,又不可能上來就用刑,靳家一句不知道就能回應過去。
「若是強行深挖,但凡一個不慎動到了不該動的,反過來就會遭到傾軋,到時候皇上會是何態度可不好說。」
「三十萬兩雖多,若與左膀右臂比起來,不見得能贏得過。」
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大家都沉默了。
「喲,你們還在呢?」
這時門外又進來了一人,卻是今夜裡當值的一名副指揮。他進來先跟賀平行了禮,然後道:「大人與各位兄弟在議什麼呢?」
同僚們便就把事由說了。
這人恍然:「原是為這事。」他看向大夥:「靳家才出了件事,他們家嫁給嚴府的那位姑奶奶今兒被嚴夫人攆回娘家了,你們難道不知道麼?」
眾人互視了一眼:「我等從入夜開始一直在此等大人出宮,還未曾聽說。這是何故?」
這人便道:「靳昀的兒子靳子耀,今日清早被嚴家人堵在賭坊後室,當中還有太尉府的宋恩和龍虎將軍府的大吳將軍。
「聽說被堵到的當場還有不少要緊的文書,隨後嚴夫人聽聞,即大發雷霆,連嚴大公子也勸不住了……」
「靳家跟宋恩?」他話沒說完,大家都已經驚訝起來,「日前靳家被告,吳家出面求情咱們倒是知道,這回連沈家人都下場了,他們當真與吳家有染?」
後來的副指揮道:「總之是被堵到了。那賭坊後室據說也沒幾個外人曉得。如果沒幾分真,宋吳二人如何會前往?」
離賀平最近的一個副指揮說道:「這就怪了,靳家碰了嚴家逆鱗,嚴夫人怎麼只是把人攆回去而已?這還不與靳家斷絕關係?」
「……沒錯,這不像嚴家人行事!」
幾個人漸漸靜默下來,齊齊看向賀平。
賀平燈下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去探探靳家情況,天亮之前來稟我!」
「是!」
第328章 他哪是善人?
靳家這一夜不得消停。
靳夫人自丈夫兒子出門後便提心弔膽,天擦黑時終於盼得二人回來,沒想到女兒也跟著回來了,母女倆抱頭痛哭,一個驚惶失措擔心女兒當真被休家族不保,一個暗中怨恨丈夫薄情劫難當前卻不肯伸手相幫。
但多說無益,嚴家家大勢大,此番已入漩渦,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只有靳昀在屋裡來回踱了半宿,想到臨走前女婿說的那句話,如死灰般的心情又復燃起些許希望。
嚴梁的眼界本事以及地位在嚴府來說勿庸置疑,他說此事非內宅可以決斷,豈非是說嚴夫人說的不算數?
再復想想,嚴夫人既知是府中人將靳子耀逮了個正著,又何必還非把他傳過去問話?
當時說要休了靳氏,可最後被嚴梁一勸阻也未見得走時也未見多麼強橫,如此左思右想,便還是打發人以靳氏名義送了幾件孩童衣物去嚴府,當面交與嚴梁。
嚴述忙著逮沈家的把柄,結果靳家接二連三地出夭蛾子,他這火氣如何能不大?
下晌接到消息便就往回趕,只是陸階下晌接到陸珈去信後,也上嚴家來了,碰巧就在大門口遇見。前陣子與陸家諸多磨擦,嚴述不可能不賞臉,留著吃了晚飯,又聊了些當下局勢,最後又接了封底下人送來的密報,隨後就送客去往內宅。
入房時嚴夫人很顯然還在煩惱,見他就道:「你回來的正好,靳家這事,你拿個主意吧!這個兒女親家,我是不能結下去了!再結下去,連梁兒也得給禍害了!」
靳氏是嚴夫人的兒媳婦,平日又總是跟隨在她身側,調教了整整八年,結果還是捅出了這等簍子,連帶著靳家也跟著下場湊熱鬧了,難道這不是身為婆婆的嚴夫人的過失?
難道她不該承擔其責?
嚴述進來之前已決意質問一番,見她如此決絕,反倒不好再說什麼。只瞥著她道:「既是要休,又把她放回去作甚?」
「哪是我放的?是梁兒放的!這個不孝子,平日看著機靈,不料到這節骨眼兒上竟是個拎不清的!」
嚴夫人氣得咬牙。
嚴述凝眉坐片刻,便離開了房間。
到了內書房,又把嚴梁喊過來:「聽說你母親決意要懲治靳家,卻是你給攔住了。按靳家所作所為,靳氏縱然不被休,也斷不可再為大少奶奶,你怎麼卻反不同意你母親的決定?」
嚴梁俯身:「是兒子的主意,兒子總覺得靳氏替嚴家生兒育女,沒功勞也有苦勞,若是切除得急了,難免落得不近人情的話柄。故而忤逆了母親,先打發了他們回去,等父親回來再作定奪。父親若已有決策,兒子即刻便去寫休書,斷不會耽誤一刻。」
嚴述只當他們母子都要抗爭一番,誰料一個比一個有主意,滿肚子氣便似捶在棉花上,咬牙氣惱片刻,最終揮袖:「就讓她在娘家呆著吧,等錦衣司的事情了了再說。」
「遵命。」
嚴梁出了書房,深吸氣看了一眼深沉的夜空,與早已等候在長房門口的靳家人說道:「讓大少奶奶明日回來揀幾件衣裳回去,此後沒去接她,不讓回來。」
靳家人戰戰兢兢,當下稱是退去。
另一邊嚴夫人屋裡的下人隔著花叢聽見,也連忙折回正房,一五一十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