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珈站在帘子之下,見這四個丫鬟婆子模樣周正,齊刷刷行禮的時候,動作整齊得如同被徒手操控的四個人偶,簡直比有些官戶小姐的禮儀還要講究。
陸珈前世回到京城後,陷入的第一個窘境就是被人當成土包子,就連蔣氏安排在她身邊的下人都明里暗裡的擠兌她。
如今的陸珈當然對權貴們這些規矩路數爛熟於心,不會露怯,可如若身邊有了這樣幾個人,蔣氏難道還有理由以調教她規矩的名義往她身邊塞人?
「還滿意嗎?」沈輕舟問。
豈止是滿意?
簡直就是滿意到了心坎里!
陸珈走出帘子:「你們都怎麼稱呼?」
四個人半抬起頭,先看她一眼,最左的婆子行了個萬福:「奴婢青荷,在王府里做過二十年管事嬤嬤。這是白銀,白嬤嬤,擅長廚藝。丫鬟拂曉,裁衣和繡工都出眾。另一個是知暮,會寫字,梳頭的手法也是拿得出手。
「奴婢幾個,見過姑娘。」
陸珈心花怒放,這管事的,做飯的,裁衣的和梳頭的,竟都全了!
那喚作拂曉和知暮的丫鬟竟還各自取了幾樣繡品和字畫上來。
陸珈仔細察看,繡品布線勻稱,配色養眼,再看縫合處,針腳細密,堪稱上品。知暮的字畫,是一幅蠅頭小楷,一幅行書,另有一幅春景小圖。這功力不說多麼精湛,也很是匹配得上一般大戶人家女師了。
陸珈且喜且憂。
喜的是她正愁沒人之時,沈輕舟替她找來了如此出色的人選,憂的卻是她們如此出色,又會否甘心到個商戶之家落戶?
她想了下:「你們家鄉何處?家中情況如何?」
那青嬤嬤看了眼其餘人,接而便齊齊提起裙擺雙膝跪地:「回姑娘的話,奴婢與白嬤嬤家鄉都在山西,離家多年,家裡早就無人了,便是有親戚,也多不相識。拂曉是江寧人,知暮是洛陽的。她們也是貧苦出身。」
「那二位嬤嬤不曾有兒女麼?」
青荷嘆道:「我二人自少時就已守寡,後也沒那個心思了。我倒有一兒,尚在王府。」
陸珈聞言,扭頭看了眼沈輕舟。
沈輕舟才抬起扇子,那錦衣人就俯下身來:「青荷的兒子在王府里簽的死契,如若要一併接走,需得,需得出筆銀子……」
陸珈對這四位已然滿意,自然也是不忍青荷母分離,但又拿捏不住王府會不會獅子大開口,便試問:「得多少?」
這錦衣男子眼望著沈輕舟,顫巍巍比出一根指頭:「一,一百兩?」
「一百兩?」
「貴了?那就五十兩!」這男子又咬咬牙比出五根指頭,「再不行就二十兩!」
「……」
這是什麼虧本大甩賣?!
王府里養大的青壯年大小伙子,還有賣身契的,隨便報個價一二百兩,不算多吧?
吉王莫不是要跑路了?
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陸珈迅疾地掏出二十兩銀票:「我現在就要人!」
第82章 大小姐
王府就在不遠,很快人就被帶來了。
是個健壯又穩重的二十來歲小伙子。
到了之後他眼圈紅紅地看著青荷,青荷也在垂淚,而後便眼神示意他朝陸珈跪下。
陸珈見其身形健壯,目光清明,遂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長福,取長命有福之意。」
「可識字?」
「粗淺識得幾個。」
回話倒是機靈。
陸珈再看了眼即使此刻熱淚盈眶,但神情與身姿依舊保持端凝的青荷,愈發滿意,便點頭:「日後你就算我的人了。與你母親再不必分開。」
「多謝姑娘!」
長福跪地磕頭的工夫,青荷也含著熱淚跪下磕了幾個頭。
青荷她們四個都是採買的,賣身契還在王府手裡,長福他爹卻是王府的人,他就算是王府的「家」,且男僕對王府來說用處更廣,陸珈本來也不抱希望,沒想到不但成了,且只花了二十兩銀就統統如願。
剩下的事情就完全不費周折,陸珈總共花了百兩銀子,從錦衣男子手裡接過了五個人的賣身契。
趁著她高高興興地把人往車上領的工夫,沈輕舟走到了錦衣男子身前,拱拱手道:「多謝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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