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階語重心長:「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夫人可不能怠慢了!」
蔣氏看了他半晌,沉默著坐了會兒,起身走了。
回了房,她在榻上坐下,抬手支著額角,緊閉起了雙眼。
一會兒她又把手放下,睜開了眼睛:「把郭路傳進來。」
不多時門前有響動,郭路來了。
還沒開口,蔣氏就轉了頭,兩鬢的步搖攪碎了一地的光影:「先確認是不是她,這回可不能再弄錯人了!」
郭路頜首,又問:「還請夫人示下,若是,小的當如何?若不是,又當如何?」
蔣氏眼帘半垂,望著手中碧青的茶湯,半晌後她才抬起頭來。然後交著絹子,又一圈圈地在屋裡踱起了步。
「若不是,自然什麼都不必說。若是,就還是照我早前說過的話去做。」
郭路抬起頭,正好對上了她的目光,頓時不再做聲,退了出去。
蔣氏望著窗外。
陸府的這座正院裡,也有一棵桂花樹。
她緩緩吸了一口氣,眯起了雙眼來。
……
太妃的賞賜是三日後來的,是一篇給沈輕舟的母親手抄的經文。
沈輕舟在祠堂里,把經文燒了給沈夫人,然後坐在蒲團上,展開了夾在經文當中的太子的回信。
宋恩跪在旁側燒了半日紙,見他目光還沒有離開這封信,便問道:「這信於公子可有用?」
沈輕舟把信投進了火盆里。
「不出所料,蘇家果然與柳政有瓜葛。這麼說來,蘇家與周勝之間沒有任何往來的痕跡,並不是他們當真不聯繫,而是所有的痕跡都被消除了。」
宋恩停下手:「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們有什麼陰謀?」
「柳政在工部當差多年,河道都在他們手上,戶部也全聽嚴家使喚,可想而知嚴家在河道上獲取的利益,必定由來已久。
「從年初到現在,風向一直對嚴家不利,他們此番對河道的大動作,恐怕不只是謀取利益。」
「太尉。」
門口護衛的聲音恰好響起,沈輕舟與宋恩對視一眼,一面將殘餘的信紙丟入火中,一面吩咐:「去準備吧,再去跟盛太醫打聲招呼,我子夜離京。」
宋恩站起來時,沈博已經帶著沈追進來了。
父子倆看見沈輕舟都停了下來。
沈追抱著一大捧經文,眼中雖有驚訝,但難得的不曾聒噪。
沈輕舟站起來,朝沈博鞠了一躬:「父親。」
沈博看著他蒼白的臉:「你怎麼起這麼早?」
「宜太妃遣人送來了經文,我便前來祭拜母親了。」
沈博點點頭,走到了供桌前,伸手輕撫著沈夫人的牌位,然後取了三支香,插上去。
「太妃這些年一直還惦記著你母親?」
沈博把香插上之後,便凝視起了沈夫人的牌位。
但他卻沒有等到沈輕舟的回答。
轉身望去,門口已經空無人影,剛才還喚過他父親的那個少年,已經無牽無掛地離開了。
「啊啊啊啊他真的好拽!」
沈追抓狂。
要不是手裡抱著的經文絲毫不敢有閃失,他都恨不能追上去把早些天掉在地上的面子撿回來!
「磕頭吧。」
沈博淡聲地指揮他。
沈追放下經文,聽話地跪下去。
磕了好幾個頭才想起來:「父親,我該怎麼稱呼夫人?」
沈博凝望著牌位上沈夫人的名字,說道:「當然應該稱母親。」
……
第67章 不能讓烏紗帽掉了
一大早盛太醫被太尉府的幕僚宋恩急請入府。
請醫的馬蹄聲響遍了沿途的街巷,起得早的人們開了門,又見怪不怪地把門閉上。
太尉府的大公子自幼多病,誰不知道一年總有五六個月是藥罐子泡著的,請醫問藥早就不是新鮮事。
只是今年這位嬌弱公子的災難顯得格外多,還未入秋,他竟已先犯上病了。
果然世事難全,沈家如今這樣滔天的富貴,作為太尉繼承人的大公子如此福薄,實在也是憾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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