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又將糖葫蘆往溫黎面前送了送,透過帘子看了看外面,刻意壓低了聲音,「你再吃一顆。」
溫黎盯著糖葫蘆咽了咽唾液,嘴裡的還殘留著酸甜味,但還是毅然決然地搖了搖頭,「不可以,我嘗一嘗,知道糖葫蘆是什麼滋味就好啦。」
「你是怕被阿淮知道,告訴你阿爹嗎?我不告訴他。」
溫黎搖了搖頭,「我知道阿淮是為我好,我身體不好,這些不能多吃的,我不可以給別人添麻煩。」
三歲的時候,小小的溫黎坐在院子裡看著幾個小丫鬟在分享冰酪,成天何苦藥的他聞到了甜絲絲的味道,奶聲奶氣地喊著「姐姐」,想要一碗冰酪吃,幾個小丫鬟都喜歡喜歡奶呼呼又嬌軟軟的小公子,十分大方地給溫黎盛了一碗。
溫黎開開心心地捧著冰酪吃得十分滿足,沒一會兒一碗就吃掉了,連嘴邊的奶漬都舔得乾乾淨淨,嘴裡的苦味兒全沒了,被香香的奶味取代。
誰知道一個時辰後肚子疼了起來,一陣一陣地絞痛,甚至引發了熱哮,呼吸不上來,渾身燒得滾燙,溫書禮向皇宮遞了牌子,都快把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請了過來,整整一天一夜才讓溫黎的病情緩解了下來。
而那幾個小丫鬟被冷靜下來的溫書禮責罰了一頓,統統趕出了府去。
從此以後溫黎就不敢亂吃東西了,一是為了自己的身體,二是不能再連累旁人。
聞辭被這番話嚇得臉色一白,把手裡的糖葫蘆當成一個燙手山芋一樣一跳從窗戶那兒甩了出來,將溫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急急忙忙道:「這……這不能吃了,你現在要不要緊,我去給你找大夫!」
溫黎連忙拉住了誠惶誠恐的聞辭,「一顆沒關係的,不用擔心。」
當時會那麼嚴重,主要還是因為吃了太多生冷的食物,脆弱的腸胃和身體受不了才會那樣,這只是糖和山楂不會有什麼大礙。
馬車「咕嚕咕嚕」地行駛著,終於抵達了溫府,僕從接到消息早早地就等在了門口迎接,這些人都是看著溫黎一點點長大的,都喜愛地緊,恨不得捧在手心裡。
可一進宮將近兩個月了,一面都沒有見過,都對自家香香軟軟的小公子甚是想念。
管家搶先一步上前,把太子殿下與小公子迎進了府,悄悄兒地將小公子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發現他面色紅潤,兩團臉頰還是一樣的玉雪可愛,這才放寬了心。
府里的老僕人把溫黎好好地噓寒問暖了一遍才放他去自娛自樂。
溫黎進了溫書禮的臥房,輕而易舉地找了一隻精美又巨大的箱子,能裝兩個小溫黎進去,和聞辭一起費力地拖了出來。
一打開映入眼帘的全是畫卷,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好,溫黎趴在箱子的邊緣,整個人都可以埋進去,夠著小手在裡面挖啊挖。
挖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了一幅眼熟的畫卷,畫軸墜著一顆漂亮的藍色珍珠,於是把它遞給了聞辭。
這副畫線條簡單,潦草地勾勒出一個形狀,顏色也是單一的黑色,畫得歪歪扭扭,上下顛倒翻來翻去地看著,都找不到頭在哪裡,很難辨別出人形。
聞辭看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道:「你娘……是火柴人啊?」
溫黎湊過來瞧了瞧,「這是我阿爹啊。」
「啊?」聞辭在一瞬間被震驚了兩次,雖說溫書禮時常嚴厲,不苟言笑,但他至少長得風清月朗,如翩翩公子,如何能與畫像中的幾根火柴棍聯繫在一起!
「這是我阿娘畫的阿爹,我阿爹可寶貝了。」溫黎拿過來小心翼翼地卷好,放進了箱子裡面。
聞辭蹲在箱子前,翻了翻,然後看了又看,「那你阿娘呢?」
溫黎那小小的一團身體恨不得都要鑽進箱子裡了,都沒有找到另一個掛著藍色珍珠吊墜的畫卷,一時之間有些氣餒。
聞辭忽然瞥見了床頭柜上有個同款珍珠掛墜的畫軸,於是拿到了溫黎面前,「是不是這個?」
溫黎從箱子裡冒出來一顆小腦袋,眼睛陡然一亮,「就是這個。」他從箱子裡爬了出來,打開畫卷,一幅美人圖出現在了眼前。
美人清冷孤傲,手握銀槍,身騎白色駿馬,一襲黑色長袍,似有微風輕起,隨風飄揚,能夠感受到他的恣意暢快,渾身透露著英姿颯爽的氣息,宛如一個江湖俠士。
可是面部有些模糊了,隱約還能辨別出眉眼,可以看得出來是個漂亮的美人,溫黎與之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