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娃乖巧文靜地坐著,一本正經地讀著書,聲音奶聲奶氣,宛轉悠揚,而皇帝家的娃坐得橫七豎八,書本放得歪歪扭扭,讀起書來很是懶散,跟幾天沒有吃飯一樣,教多少遍都教不會規規矩矩。
溫書禮的眉心跳了跳,但為了在自家寶貝面前樹立一個完美的父親形象,忍了。
然而自家小崽子沒能忍得了,側頭過去小聲道:「阿辭,你乖一點,好好讀書,要坐直了,像我一樣。」
聞辭把岔開的腿收了回來,學著溫黎的樣子坐得板正起來,讀書聲音也好了許多。
溫書禮:「……」
不對勁,怎麼忽然這麼聽話了。
課結束之後,溫書禮將溫黎抱到了一邊去,摸了摸他的小手,又摸了摸他的小臉,恨不得要將他渾身上下都檢查一遍,發現他臉色紅潤了,精氣神好多了,連個子都好像高了一些。
但還是不放心地問道:「這兩日與太子殿下待在一起,他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哦。」
「有沒有打你?」
「沒有哦。」
「真的沒有嗎?」
「真的沒有哦。」溫黎吃著阿爹做的點心,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盯著阿爹看,「阿爹,為何你每次見我都要這麼問呢,阿辭又不是壞人,怎麼會打我呢。」
溫書禮鬆了一口氣,輕柔地把溫黎嘴上的點心屑擦掉,「沒有就好,下次阿爹不問了。」
「阿爹,你別擔心,等阿辭的病好了,我就回家。」溫黎親了親溫書禮的臉頰,甜甜的糕點味都沾在了他臉上,「他最近都有乖乖地喝藥哦,我覺得他很快就會好啦。」
溫書禮覺得自己像個盼兒歸來的留守老人一樣,忍不住都想哭唧唧了。
等等,喝藥?那個小魔王在喝藥?沒把藥碗揚了嗎?
前兩日,德福找院判給聞辭把脈,最後開了些溫補降火的藥。
聞辭一臉嫌棄地看著黑乎乎的藥,氣味濃郁且苦澀,他苦吧著小臉兒,用舌尖輕輕地舔了一下,苦得恨不得把膽汁都要嘔出來了,麻溜地躲得遠遠的,擺了擺手,驅散著味道,「這……這是人喝的藥嗎!也太苦了,怎么喝的下去啊!我不喝了!」
溫黎看了看自己手裡藥,秀氣的小眉頭都擰在了一起,這味道並不比聞辭的好到哪兒去,可是他都好好地喝掉了呢,「良藥苦口,我的藥也很苦的,但是為了身體健康一定要喝。」
「阿黎啊,我感覺我好很多了,不用喝藥了。」聞辭實在是難以下咽,都擰緊了鼻子了。
溫黎的眼睛亮了亮,連忙站起身,「真的嗎?那我可以回家啦!」
「不不不,也沒那麼好,」聞辭一把拉住了溫黎,他只是不想喝藥,可一點都不想溫黎離開,為了不讓他離開又只能喝藥,這就是一個死循環嘛。
但聞辭還是硬著頭皮將藥一飲而盡,然後受不住地捂著嘴跑了出去吐了個酣暢淋漓,可把一直乖乖喝藥的溫黎看傻了。
畢竟是從小寵到大的小娃娃,德福也是心疼得緊,最終找到了院判,讓他稍微改了改藥方,不要那麼的苦,聞辭這才好入口,沒有再吐過了。
***
今年的第一場春雨如約而至,淅淅瀝瀝地下著,如密織地一張大網,網住一方天地,滋潤著萬物。
溫黎百無聊賴地趴在窗台上看著雨景,手裡的是永遠也解不開的九連環。
耳邊傳來了聞辭催促的聲音,「阿黎阿黎,你怎麼在發呆啊,你的棋子快被我吃掉啦!」
溫黎的注意力回到了棋局上,他的白子快被黑子堵死了,於是思考了一瞬,落下了一子,棋局立刻反敗為勝。
聞辭徹底傻眼了,鬥志被激了起來,「再來再來!」
溫黎還是會有一下沒一下盯著窗外看,終於被聞辭發現了端倪,「你是不是想出去玩啊?但現在是下雨天,等天氣好了,我帶你去掏鳥蛋,可有意思了。」
「好啊。」溫黎這才高興了起來。
在家時,溫黎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的世界就只有自己院子那麼大的四方小天地,他很想出去玩,出去到處看看,不想永遠被拘在家中。
微風吹了進來,雖有點點雨水,但也驅散了心中的煩悶。
一場春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日便雨過天晴,還掛著漂亮的彩虹,一派清新自然的景象。
聞辭依言帶溫黎出去掏鳥蛋,像只竄天猴一樣一躍而上,但溫黎不會爬樹,只能規規矩矩地坐在德福放的小凳子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