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鱗上殘留著生肉獨有的黏膩, 淺灰的鱗片都染上了幾分血色, 髒兮兮鏡流拒絕了颸風試圖把血跡蹭到自己身上,共沉淪的安慰行為, 抬眸控訴地瞪了繆靈書一眼。
在思索了幾秒後, 小蛇輕車熟路地把尾巴從颸風身上解開,在繆靈書驚恐的目光中, 緩緩地朝著補飼點旁的欄杆滑去,颸風緊隨其後。
兩條成年毒蛇極具壓迫的目光, 令柔弱的作家已經快暈過去了, 而對他們的脾氣不算熟悉的志願者們,臉上也出現了明顯的驚恐之色,他們齊齊地往後退了幾步, 留出了一個真空隔離帶。
小蛇瞥了他們一眼,吐著信子,擺著尾巴,搖頭晃腦地蹭了蹭自己的伴侶, 示意他在欄杆外等一等自己。
學會了裝傻充愣的颸風對此置若罔聞,整條蛇貼在地上,悄無聲息地挪動著身體,在鏡流差點從欄杆上掉下來時,用尾巴輕輕推了一把小蛇。
得到颸風的助力,鏡流艱難地在左搖右晃的鎖鏈上穩住了身形。
小蛇抻著脖頸,故意貼在了繆靈書簇新的志願者外衣上,將頭埋入了藍色里,這邊蹭蹭,那邊擦擦。
沒一會兒,又恢復絢爛外表的鏡流昂首挺胸地爬回了伴侶身邊,拍打著尾巴,催促志願者們趕緊把「零食」放入食槽里。
只是這群沒有靈性的志願者,完全領會不到小蛇的心愿,兩方對視著,僵持了片刻。
虎視眈眈地盯著對面人手裡塞滿食物的鐵桶,心急的鏡流對著自己的伴侶抱怨了一句:「他們怎麼一動不動的,不想給我們吃?」
「再等等,」颸風愛憐地蹭了蹭可愛的小蛇,目光時不時地瞥向志願者的手,「如果一會兒他們還不動,我就去把他們手裡的東西叼過來。」
此起彼伏的嘶鳴聲讓繆靈書打了個寒顫,「告訴我這裡能見到野生小動物……合著是這個小動物啊……」
回想著前幾日與柳妝等人的會面,美麗的真真切切地為自己草率的決定,嘗到了後悔的滋味,他嘆了口氣。
突然,一隻粗糙的手伸到他肩膀上拍了拍,緊接著,滿含笑意的詢問聲就傳入了在場眾人的耳里。
*
「都愣著做什麼?我們的小客人都恨不得親自上後廚炒菜了,真想被蛇咬一口?」
繆靈書撓了撓頭,喊了聲「孫支書。」隨後,就在孫斌的示意下,拎著牛肉跑到另一邊的補飼點了。
而聽到這聲音的小蛇,目光順著沾滿泥土的指甲移到了來人臉上,下一秒,他興奮地搖起了尾巴,亮晶晶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許久不見的人類朋友。
「孫斌!」
嘶嘶的呼喚聲孫斌聽不懂,但鏡流歡喜的模樣卻是他極為熟悉的。
自從上次一別後,徹底消除了心理陰影的他笑著扯了扯背簍的帶子,眼睛環視了一圈。
鎖定好目標後,他把手垂在褲縫邊,使勁擦了擦,又順手從某個幸運兒的桶里拎起幾隻被扒乾淨的牛蛙,側著身從一眾志願者身邊擠過,走到了真空地帶。
「說好,不准咬我也不准嚇我。」
從背簍里取出一片乾淨的芭蕉葉,俯下身把牛蛙放到上面的孫斌,熟稔地對著兩條蛇道。
然而,他面前的兩條蛇,一條滿心滿眼的只有零食,一條心心念念的只有伴侶,誰都不願分出哪怕半點的心神關注孫斌到底說了什麼,他的這番話註定是對牛彈琴了。
好在孫斌也習慣了,好脾氣的他讓志願者把蛇類專屬的食物桶遞給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著兩條蛇聊天。
「小星星,你知道嗎?你跟疾風真是我們的福星……」說完這話,孫斌壯著膽子,用乾淨的左手摸了摸颸風湊過來的腦袋,冰涼乾燥的觸感讓他下意識一激靈,喃喃道了聲,「還是小星星的更好摸。」
颸風愣了一下,隨後這條傲慢的眼王,屈尊降貴回蹭了蹭那隻還沒從他腦袋上離開的手。
「鏡流的鱗片當然比我的好。」
黑色眼王吐著信子,驕傲地貼緊了自己的伴侶,在颸風的心裡,他聰明又美麗的小蛇樣樣都好,算這個人類有眼光。
在朋友面前,依舊還不習慣與伴侶如此親昵的小蛇,用頭輕輕拱開了颸風,但下一秒,他覺得這樣的行為會傷害伴侶的心,於是,小蛇主動爬到了颸風的背上,歪著頭看著孫斌。
「後面呢?我們是福星後面的話呢?快誇我們,我準備好迎接榮譽了!」
小蛇著急的樣子讓一人一蛇同時悶笑了一聲,孫斌也不賣關子了,雖然他也不知道到底鏡流能聽懂多少,但他依舊想分享他們的喜悅,畢竟現在他們擁有的一切,可以說都起源於與兩條蛇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