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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象頓了片刻,惡趣味驟起的它突然又用鼻子戳了戳繆靈書。
繆靈書往上一竄,又掉到了地上……反覆幾次後,本就沒有多少力氣的他,直接翻過身,靠著樹癱坐著。
「你隨意。」落下這句話後,被困在生死之境整整兩日的繆靈書,在心底罵著這頭野象的不講理,破罐破摔的他徹底不動了。
公象打了個噴嚏,它狐疑地瞪著一臉老實的繆靈書,雖然沒有證據,但它總覺得這個人類在罵它。
只是,這時,右前腿上緊纏的小蛇突然動了,心心念念都是朋友安危的它,也沒了再逗弄人類的意思。
而在伴侶溫柔又暴躁的撫慰中,鏡流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公象,顫顫巍巍地爬回了地面上,颸風緊隨其後。
帶著心有餘悸的後怕,鏡流在颸風一言不發而顯得格外龐大的陰影中,柔弱無助地把自己團成了一團,上抬著眼眸,用餘光窺探著伴侶的表情。
清楚知曉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多麼錯誤的決定的小蛇,十分畏懼現在恐怖至極的伴侶。
颸風面對敵人的表情都沒那麼凶……
帶著心虛與委屈,鏡流怯怯地舒展開了身體,在颸風面前緩緩趴到了地上,隨後,壯著膽子,往前爬,直到撞到了一個堅硬又有彈性的長條軀幹。
這才抬起身體,讓頸部攀上颸風已經擴開了枕鱗,將頭蹭到了伴侶的頜下,一邊討好地蹭著他,一邊用故作柔弱的聲音,甜軟地撒著嬌。
「我錯了,別生氣,」漾著水意的金瞳在感受到伴侶頸間肌肉輕微的收縮中,瞬間抬起,正好將那兩抹夜色引入眼中,「好不好,我的領主?」
大腦宕機的颸風,遲緩地思考著自己準備要對小蛇做的訓斥,但對著那雙仍存驚恐的眼睛,他實在開不了口了,不知道是第幾次讓小蛇逃避責罰的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嘆氣聲讓鏡流心下一緊,他的伴侶意味深長地掃過了小蛇中午遭受重創的尾間,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讓小蛇感到毛骨悚然的話。
「冬眠期間,你別想跟我出門!」
鏡流呆住了,天性好動的小蛇受不了天天被困在巢穴里的日子,嘴比腦子快的他,下意識說出了心裡話,「可是剛剛明明說好是救壞人才……」
「所以,鏡流,沒有下次了,我不可能再讓你犯險。」
颸風打斷了他,獨斷專行的暴君今天不想再聽到有關救不救的話題,他有些後悔自己對鏡流的放縱了。
這條眼王心知肚明,如果不是自己支持,小蛇多少會因為有顧慮而放棄,或者選擇一個他們都能接受的折中辦法。
老實說,因為鏡流的原因他現在也算親近人類,但是這親近的代價不能建立在伴侶的安危上。
想到這兒,颸風蹭了蹭委屈巴巴的小蛇,已經準備給自己心愛的伴侶一個冬春的難忘教訓的他,緩緩擺動著尾巴。
冷峻的蛇瞳里難得出現了幾分興味,鏡流突然感到了一陣惡寒,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怎樣悲慘生活的他,還在跟自己的伴侶撒嬌。
小蛇甜膩的聲音讓習慣了他正常模樣的公象,如受雷擊,這尊已經石化了的移動山峰,難以置信地打量著糾纏在一起的兩條蛇,鼻子重重砸在了繆靈書的腿上。
吃痛的繆靈書不敢怒不敢言,只是控訴地看了野象一眼。
只是這輕飄飄的一眼,卻讓他幾乎要暈厥過去——那是多大的兩條蛇啊!
「救命!救命啊!」
從沒遇到過野生巨蛇的他驚慌失措,直接抱緊了如今唯一能給他安全感的野象大腿,哭求著這個明顯有智慧的生物,讓它驅離這兩條蛇。
但公象只是嫌棄地把他扒到了樹邊,用鼻子把呆萌的小蛇,強行從颸風身上拔到了背上。
它都聽出來了,颸風就是不想放過這條笨蛋,為了拯救自己的好友,還在學習說蛇語的它阻止不了鏡流倒貼的行為,只好進行物理干預了。
而颸風也不生氣,他挑釁地爬到了象背上,耀武揚威地用尾巴跟象鼻進行簡單的對抗。
而被三隻動物遺忘在原地的繆靈書,扭著脖子僵硬看了看鏡流那身如玉般細膩,泛著寶光的鱗甲,再扭回來看看一旁因為小蛇離去而抻著脖頸與小蛇貼貼,還試圖把象鼻丟回去的颸風,最後,自知求生無望的他顫抖著手,鬆開了象腿。
「原來,你們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