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注意三條蛇眉眼官司的鏡流,在看到從樹上摔落的觀雲後,疑惑地看了颸風一眼,這條蛇回以一如既往的穩重的目光,小蛇放棄了探究的念頭。
旋即,他勾著颸風的頸部,抻著尾巴,折斷了一根大小合適的樹枝,連比帶劃地跟象與猴交代著今晚的目標。
一旁落在樹杈上的鹰鵰,目光如炬地盯著鏡流,片刻後,在颸風露出毒牙的威脅下,它放棄了這頓眼中難得的大餐,轉而梳理著羽毛,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鏡流的安排。
在太陽徹底落入雲河的一瞬間,無數雙藏在林木中的眼瞳閃著幽光,注視著雨林如今唯一的光源,弓著身體,蓄勢待發。
看著那一雙雙眼睛裡斥滿的怨恨與哀憤,鏡流深深吸了口氣。
「希望他們能跑快點……」看著曾為同胞的份上,懷揣著最後一絲對破壞雨林的人類的憐憫,小蛇吐出了信子。
敏銳的感官追尋著油料燃燒的氣味,在貨車發動機轟鳴的一瞬間,他依戀地鬆開了與伴侶交疊的尾巴,從颸風的懷裡爬到了小象背上,對身邊的母狼點了點頭。
無聲的硝煙彌散在了整片雲河之畔,一聲悠長的狼嚎後,沒有一隻動物猶豫,它們披著星月,躍出了林地,跟隨著象群一齊奔跑。
*
大地在震動,貼在工人們腳邊的灰與石跳動著,幾個沒站穩的狠狠摔在了地上,只是不等他們爬起來。
「地震!是地震!大家快跑啊!」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因著這天災一般的動靜而六神無主的工人們,紛紛丟下了手裡的工具,無頭蒼蠅似地開始往村口空曠的地方跑去。
只是林河村並不歡迎他們,在這群人為了兩百塊錢做出污衊村民的事情後,好客的林河村就對工人們關上了大門。
這時,回過神的幾個工頭也惡狠狠發出了威脅,「都滾回去!活還沒幹完,跑什麼跑!」
同為走私集團成員的他們壓根不在乎人命,這些人只在乎還沒開走的貨車。
如果沒了工人們的掩護,貨車勢必會引起周邊村民的注意,萬一出了什麼簍子,他們幾個都要完蛋。
於是,素日來極為和善的工頭們發了狠,捏著工人們之前打人碰瓷的命脈,逼著這些人灰溜溜地回到了營地。
村口處,正在幫助紀錄片團隊搬運著設備的村民,戲謔地談論著這場鬧劇,戴著墨鏡的導演華照水在跟斷了一隻手的錢四,問清了來龍去脈後,躊躇了片刻。
這個與衛景明合作慣了的老搭檔,就吩咐攝影扛起了相機,不顧村民們的勸阻,帶著小隊繞到了營地後方的山坡上。
紀錄片只是幌子,曾經作為調查記者團一員的她,更在意走私大案。
一旁正在等候柳妝口裡謝老師的助手三人,在對視了一眼後,楚涵自告奮勇地跟了上去。
「華老師!坡上有蛇窩,」楚涵快步追了上去,「如果你們非要上去拍,那就帶上我,不然萬一你們被咬了,等柳老師回來了我不好交代。」這個心地善良的研究員攔住了她們。
華照水摘下墨鏡,對楚涵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楚小姐。」
兩人寒暄了幾句,繼續往坡上爬,只是不等他們挑選好最佳的拍攝點,一直盯著攝像機的攝影師就壓著聲音,驚呼了一聲,「華姐!你們快來看,這是什麼?」
夜視狀態下,相機中,黑壓壓的雲遮星蔽月,飛速地向他們逼近。
不,那不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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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靈光一閃,隱約窺探出那片烏雲到底是什麼組成的華照水,趕緊示意大家趴下。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是正確的,趴在地上的她們沒引起這群生物的注意。
夜幕之下吱呀啼叫的鳥群,全然不受雨林里大小樹木的遮掩,以最迅捷的速度,沖向了目的地,這群有翼先遣部隊的到來,為獸潮的到來吹響了進擊號。
不等人類反應過來,鋪天蓋地的鳥糞就從他們的頭頂掉落,裝有無數籠箱的貨車簡直像改了塗層一樣,變成了五輛黑白相間散發著異味的車輛。
擁有尖喙利爪的猛禽站在臨時拉起的電線上,一下下啄擊著刺眼的燈泡,而對人類更怨恨的那些,在緊隨而來的由不同猴子組成的猴群帶領下,直接用爪子把燈線生生扯斷,丟到了地上。
被劈頭蓋臉的鳥糞打得猝不及防的人類們,抱著頭瘋狂逃竄。
與營地相距不遠的林河村口,村民和剛從車上下來的研究員們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