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一陣騷動,但始作俑者並不知曉有蛇為自己鬧出的笑話,他只是不住地扭動著身體。
「咚……」他把頭倒在了尾尖,用冰涼的面鱗,去降低那幾乎要將己身焚燼的高溫。
一聲聲的呼喚隨著風而去,口乾舌燥的鏡流喑啞著抽泣,在太陽即將西去時,伴侶狼狽不堪的氣息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伴隨著一陣令蛇鱗片倒豎的聲音,一聲疲憊卻令蛇安心的回應在鏡流耳畔響起。
「我在。」
意識迷濛的鏡流突然被喚回了神智,他看也不看颸風身邊巨大的黑影,整條蛇撲上了那寬厚的鱗甲上。
纏繞,相貼……他們親密得如同一體……
兩條蛇緊緊相依,從彼此的身上汲取了繼續生存的勇氣,鏡流才戀戀不捨地放開男友,回到了平台上。
小蛇的尾尖不時滑過颸風的腹鱗,這讓這條本就在克制的眼王發出了愁悶的嘶鳴,「鏡流,」看著小蛇可憐巴巴的模樣,颸風勸阻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他嘆了口氣,將鏡流圈了起來。
「怎麼這樣看著我,我的小蛇?」
「我找不到你,我好害怕……」呼喚了颸風一整天的鏡流嗓音沙啞至極,配合著那雙暈滿了水霧的圓瞳,讓颸風的心都要碎了。
平息了一切在此時不該出現的念頭,颸風摩挲著鏡流的頭頂,將鏡流繞了又繞,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自己柔弱的伴侶,畢竟一切的解釋在鏡流撒嬌般的埋怨中,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靜靜注視了小蛇片刻,颸風突然解開了對鏡流的束縛,在鏡流迷茫的目光中,他伸出了尾巴,連拖帶拽將一旁的已經僵硬的獵物扯到了鏡流面前。
鏡流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這條明顯是死於颸風毒液的成年緬甸蟒,下意識退了一步,他吞咽著唾液,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伴侶。
那雙為夜所鍾愛的眼瞳里滿是愛意,如此毫無保留的寵溺讓鏡流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隨後,他聽到了此生最震撼蛇心的一句邀請。
「抱歉,鏡流,雖然我知道,我的小蛇現在需要的是安慰,但是,」那條黝黑髮亮的長尾抵在了鏡流的下頜,輕輕將他的頭抬起,被迫直視著那雙眼瞳的鏡流覺得自己的面鱗在發燙。
「我想得到你的許可,我想聽到你親口對我的回應。」
颸風將緬甸蟒往鏡流面前又推了推,這一次被颸風的尾部束縛住的小蛇,避無可避,他只能被動地接受著颸風這特殊的愛意表達。
「鏡流,你願意跟我共度春天嗎?」颸風頓了頓,繼續道「不只是今年,還有未來無數的春雨冬,你願意跟我一起面對雨林所有的挑戰嗎?」這條蛇王面對著小蛇低下了高昂的腦袋,等到著伴侶的宣判。
大腦發蒙的鏡流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被春天二字迎頭痛擊的小蛇醉在了伴侶滿是愛意的真心裡,啞著嗓子,他輕輕吐出了一個「嗯。」
第45章 荒唐
何為春?何為情?
慾海沉淪、慾念焚身為春, 虎踞龍盤、珠落蜜流為情。
在安靜到令蛇恐慌的巢穴中,從身海中而誕的灼熱之焰焚燼了一切可稱之為理智的東西。
日輝化為了銀光,漏入已經變了一番模樣的小窩中。
昏暗到極致的光照中, 一黑一金的圓瞳注視著彼此,漆黑的鱗甲緩緩覆上了淺灰的絢麗鱗片。
春風掠過林間,尷尬地停在了竹台上, 旋即, 卷著草葉沖入雲霄, 推著雲霧遮住了皎潔的月亮, 唯恐這地球所鍾愛的摯寶, 見到這羞於啟齒的春情。
鏡流的鱗片在顫動著, 他不斷將身體攀上颸風的背鱗, 痴戀的迷濛逐漸侵蝕著澄澈的金瞳,將那純潔至極不染愛欲的眸光盡數吞盡。
兩條蛇越靠越近, 颸風的尾尖爬到了鏡流的尾尖, 他們糾纏在了一起。
這姿勢實在難稱純潔,也的確算不得清白……
「鏡流。」颸風貼在小蛇耳畔, 用一聲比之柔風還要溫和的呼喚,安撫了不斷發抖的伴侶。
鏡流輕輕蹭了蹭颸風頸間的鱗甲, 緊張至極, 幾近失語的他除了用動作表示詢問外,現在的他做不出任何回應。
颸風疼惜地纏緊了小蛇的軀幹,「如果你還沒準備好, 我,」鏡流又蹭了蹭颸風,注視著黑瞳中自己的倒影,他努力咧開嘴, 做出了一個笑臉。
隨後,那略帶沙啞的嗓音顫抖著,打消了颸風終止此事的念頭「颸風,我想得到你的一切,就像你想對我做的那樣。」
鏡流實在說不出什麼甜言蜜語,腦子裡天生缺了根名叫委婉的弦的他,打出了慣用的直球招式,招式簡單,但對颸風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