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人,別白費功夫了,他們不會反的。」張律冷笑著,「大廳里那麼多屍體,你沒有看見嗎?那是將軍們的親屬,這七位將軍的親屬也在我的手上。」
「什麼!」北彌驚呼。
張律:「你的暗語太粗糙了,區區藏頭字,是難不倒我的,你想策反十大將軍,這我早就知道了。」
「怎麼會這樣!」北彌不可置信。
「轟隆隆!」密集的馬蹄聲傳來。
站在瞭望台上的侍衛看去,滾滾黃沙里,上萬騎兵,齊頭並進,氣勢浩大。
他大喊:「張大人,太子派的兵來了!」
時間走到了盡頭,已經鍾局了,再無反轉的機會了。
北彌用雙手捂住臉,一步步踉蹌後退,哀痛的嘶吼:「不!」
張律看看北彌痛苦的模樣,心中一直壓抑的情緒得到釋放。
這才對嘛!
他要親手把北彌推入絕望的深淵!
當那雙眼睛裡的光芒消失時,一具新的行屍走肉即將誕生!
張律下令:「開城門!」
侍衛們攪動繩索,厚重的城門抖動著,積攢在角落的沙塵隨風飄散。外面的景色透過門縫鑽進來,逐漸擴大,最後遼闊的草原展露在眼前。
迎著狂風,隊伍往外前行,完全走出去後。
張律回頭,看向捂著臉的北彌,宣布道:「你又輸給我了。」
北彌消瘦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是在哭嗎?
張律剛想走進點觀察,北彌抬起了頭,臉上沒有淚水,而是掛著一抹狡詐的笑容:「張大人,你好好看看,前面來的是誰的軍隊?」
黃風大作中,一匹軍馬仰著前蹄衝出,士兵扛著旗杆,赤色布大大的展開,上面寫著黑色「代」字。
心臟重重的跳了一下,張律來不及反應。
在北彌身後,一個侍衛突然揚鞭駕馬衝上前,一把抓住北彌的胳膊,把他拉上了馬,沖開眾人揚長而去。
更多潛伏起來的代國人開始行動了,拔出劍,一邊廝殺一邊後撤。李醫師也被人抓上來馬,他趴在馬背上,手足無措的亂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然而,這些代國侍衛心裡都清楚,前面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開城門的這一刻!
張律大喊:「拿弓來!」
侍從驚慌的把弓塞進張律的手中。
張律迅速抽出箭矢,搭在弦上,不斷向後拉,整個弓都被崩到極限。他瞄準北彌的後背,這個距離的話,還是能一箭射死他的!
手指驟然鬆開,箭矢飛了出去,速度極快,像死命追蹤獵物的游隼,穿透沙塵,不斷縮短距離。
三丈。
兩丈。
一丈。
已經近在咫尺了!
「啪!」帶走北彌的侍衛抽出利劍,猛的斬斷了箭矢。
張律一愣神,看清了對方的臉。
是代王劉赤!
線索一點點被拼湊在了一起,張律終於明白了,和自己對決的從來不是北彌一個人,而是北彌和劉赤兩個人!
藏頭暗語是假的,真正的意思,只有北彌和劉赤知道。
自己忙著和北彌爭鬥時,被層層看守的劉赤,已被和他體型相近的暗衛替換了。
還不止這些,劉赤明明可以自己離開,卻假扮侍衛,潛伏回北彌身邊,等到城門開了,一起逃走!
這計謀的每一步都很驚險,還需要兩人絕對的信任彼此。
何其狂妄的君主!何其狂妄的臣子!
之前他嘲諷北彌,名字里有個「彌」字,卻不會欲蓋彌彰,輕易的能被他看穿目的。而這次環環相扣的計謀中,張律從未看出北彌真正的目的。
這是他一生中,見識過的最精彩的欲蓋彌彰!
馬背上,北彌和劉赤,越跑越遠,義無反顧的撲進了滿天黃沙中,很快就變成一道模糊的影子,現在連箭矢也追不上他們了。
張律知道自己輸了,輸了很徹底。
「嘩!」
為官二十年,頭上一直懸著的劍終於落下了,太子可不是寬容的君主,他的生命即將走向盡頭,而他們熠熠生輝,重獲自由,奔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