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其實胳膊有點疼,但北彌根本不敢說有。
這人看起來哪像醫師啊,帶那麼多邢具,自稱拷問官還差不多,他嚴重懷疑劉赤的大營就不招聘正常人。
李醫師捋捋山羊鬍子,眉頭緊鎖:「這就奇怪了,從脈象上看,你沒有內傷,沒有染病,也就比正常人虛弱點。怎麼會吐血暈倒這麼長時間?還怎麼扎都不醒來?我從未見過這種症狀。」
難怪我胳膊上這麼多針眼子,原來是你小子扎的!
北彌沉默的甩了下袖子,蓋住了自己可憐的胳膊,身在往旁邊移了移,和李醫師保持安全的距離。
「我給你開一劑小柴胡湯吧。」李醫師拿出紙鋪到木案,用手撫平,又拿出毛筆沾了點水。
北彌問:「此方能治吐血暈厥?」
「難說。」李醫師奮筆疾書,明明寫的是漢字,卻完全看不懂,「我遇到沒見過的病就開小柴胡湯,反正也吃不死人。」
北彌大驚失色,李醫師安慰道:「別怕,遵循醫囑放心吃,我把了你的脈,發現你身體不行,此方也幫你恢復點氣血。」
「什麼叫身體不行?」北彌焦急的問。
「直白點講就是……」李醫師快速的說,「你的繁衍能力極差,以後恐怕子嗣不多。」
「咳咳!」北彌一個呼吸不暢叉住,差點把自己嗆死。
這、這……也太直白了!旁邊還有個十來歲的藥童啊!做他的患者完全沒有隱私!
把寫好的方子遞給藥童,李醫師說:「不過,這事對你來說無所謂,大王身體很好,你用不著動。」
噌的一下,北彌原本虛弱蒼白的臉變的緋紅,感覺腦瓜子嗡嗡響。
當時情況危機,光顧著活命了,都沒考慮過當眾示愛的後果。
現在,全軍營都知道這事了,不,這種勁爆消息傳的快,可能太子那邊也知道了,真不敢想像那陰暗扭曲的太子會作何反應。
以後自己要以何種面目才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還有這個李醫師!
嘴跟粹過毒一樣,說話完全不管別人的感受!
「你這人也真是的,身體瘦弱,膽子不小。」李醫師收拾著藥箱,「大王不想接受你的愛慕,你還要跑到他跟前去。大王一氣之下砍到你,非死即傷,而你的命可只有一條。」
他拍拍北彌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你怎麼能拿自己的命去賭君王的脾氣,伴君如伴虎,你在皇城生活多年,應該知道的,太子曾夢中驚醒,僅僅因為他覺得這是凶兆,便斬殺殿裡的所有侍從。」
北彌很疑惑:「你怎麼這麼清楚太子的事。」
李醫師說:「我醫術高明,被他請去做太醫了啊。」
「啊?」北彌錯愕,「那你現在為什麼在這裡?」
「大王給的俸祿更高,我就轉到這邊了。」李醫師收拾好了藥箱背在了身上,「而且我開藥,他不過問,我醫死人,他不追究,藥庫我隨便用,他不查帳,比太子開的條件好多了。你留在大王身邊了,待遇應該會更好,大王很惜才的。」
一切都整理好了,李醫師準備走,對北彌拱手道:「既然你身體已經無大礙……」
話還沒說完,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門帘打開,上來一位穿黑色文官服的男子,他圓臉微胖,個子不高。北彌認出了他,是幫他說過話的溫和派,易通。
「啊,甚好,甚好!先生醒來了啊!」易通笑眯眯的看向李醫師,「營中有李神醫在,真是什麼疑難雜症都能迎刃而解!」
李醫師捋著山羊鬍子緩緩點頭,對這個「神醫」稱呼很滿意。
易通走到北彌身邊坐下,寒暄道:「先生感覺好些了嗎?」
北彌:「好些了。」
易通:「那就好!在下易通,在代國做主管禮法祭祀的奉常。之前先生和大王小有衝突,身子又弱,怕你情緒激動又暈厥,大王決定不親自來看你,差遣我過來給先生傳達一下大王的意思。」
大王的意思,那就是案件最後的宣判,生死攸關,北彌連忙坐端正:「易大人請講。」
易通收起笑容,神情嚴肅起來:「大王說,先生自幼苦難重重,深受太子的控制和折磨。雖然做了很多惡事,但絕大部分是受太子指示,並非本意。南橘北枳,或許換個地方生活,先生就不是賊臣了。」
北彌稍微安心了點,聽著語氣,劉赤應該是相信那些胡編的悲慘過去了。
「大王還說,君子論跡不論心,先生救了他是事實,他不能忘恩負義,所以請先生任選金銀和官位,他都會答應。至於,先生的仰慕之情……」
易通稍作停頓,查看了一下北彌的健康狀況,確定對方不會因情緒過激而死,便說道:「大王難以接受,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司其職不得有任何越界,否則有傷風化,望先生能克制自己,以君臣之禮相處。」
北彌消化了一下信息,也就是說,劉赤暫時不會殺他,還願意用錢和權報恩,但是絕不能犧牲他的美色,因為他鐵直接受不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