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唇相譏:「不如孟侯爺好雅興,這麼晚了還帶人出來散步。」
「侯爺,您認識這小崽子?」
有人很不恰當地發問。
孟懷澄的眼神幾乎是釘在了謝明夷身上,聞言一挑眉,冷聲道:「何止認識。」
謝明夷嗤笑道:「對啊,何止認識,還是仇人。」
孟懷澄的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抹刺痛,眼角隨即彎了彎,似笑非笑道:「是仇人,也比是陌生人強。」
「既然如此,不如侯爺把這小崽子賞給我們,來京城這麼久了,都沒開開葷,京城就是養人,看這小臉蛋,比我們漠北的姑娘還白!」
大漢們貪婪的目光落在謝明夷身上,一個個摩拳擦掌,仿佛謝明夷註定已經逃不過他們的手掌心。
一陣風吹過,謝明夷烏黑如墨的髮絲狂舞,他咬緊了下嘴唇,臉色蒼白,唇瓣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在這樣的夜裡,竟如妖艷的鬼。
孟懷澄冷冷看了眼周圍的北狄人,這群人都不由得後退了半步。
在他們心中,京城是孟懷澄的地盤,即使他們再看不起孟懷澄,只要還在別人的地盤,就不得不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侯爺……?」有人試探著問。
下一瞬,他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細細的劃痕,他睜大了眼睛,來不及呼喊,龐大的身體便轟然倒地,如一座小山。
孟懷澄手中拿著沾滿血的匕首,鮮紅的血匯聚在刀尖,一滴一滴地落在草地里。
這下,大漢們紛紛暴怒。
「孟懷澄!你竟敢殺我兄弟!信不信老子現在就了結了你!」
「既然不知道嘴放乾淨點,那本侯不介意,幫他把血放乾淨。」
孟懷澄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一雙眼睛陰測測的,陰雲密布。
他毫不畏懼地直視他們,跟這群在馬背上長大的北狄人相比,他是顯得瘦弱了些,氣勢上卻輕而易舉將他們壓製得動彈不得。
「孟懷澄,你欺人太甚!」
孟懷澄眼神輕蔑,語氣像是裹著刀子:
「想殺我,儘管來殺,只是到時候你們大王怪罪下來,死的可就不只是你們兄弟一個了。」
「你!」
大漢們氣不過,想說什麼,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他們只能憤恨地盯著孟懷澄的身影,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也就囂張著一陣了,等事成之後……
孟懷澄背過身去,遮擋住那些充滿恨意的眼神,走到謝明夷,朝他伸出一隻手。
「央央,我幫你解決了討厭的人,你就原諒我吧?」
他用著以前常用的語氣,表面上看起來依舊如曾經那般單純,根本不像剛剛殺過人。
謝明夷瞥了眼他垂下的另一隻手,其中還攥著匕首,血腥氣隨著他的靠近,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催得人只想反胃。
他皺了皺眉,躲開孟懷澄遞來的手。
孟懷澄的臉色一瞬間陰下來,謝明夷的表情在他心中無限放大,最終歸於嫌棄。
憑什麼,憑什麼謝明夷敢嫌棄他。
「央央,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會救你出來的,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
話雖關切,語氣卻不善。
謝明夷的心驟然一緊,只淡淡道:「與你何干。」
孟懷澄突然笑了一聲,這聲笑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無比詭異。
「與我何干?是啊,這麼多年來,你的事都跟我沒關係才對……」
話語戛然而止,孟懷澄傾身向前,直直地盯著謝明夷。
他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將它輕輕貼近謝明夷的腰腹。
「央央,從現在起,什麼都由不得你了。」
謝明夷毫不畏懼地直視他,語調冷靜:「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他不可能真切地害怕孟懷澄。
孟懷澄變化再大,他也是孟懷澄。
孟懷澄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微微俯身,在一個適當卻又曖昧的距離停下,兩個人誰也不讓誰,在溫熱的呼吸交織間,悄無聲息地對峙。
直到孟懷澄眯起眼睛,笑意全無,臉上逐漸染上癲狂。
「因為,我隨時都會殺了你。」
謝明夷冷眼打量著他,乾脆握住他的手腕,將匕首往更深的地方刺去——
孟懷澄卻急急收回手,匕首猛地偏轉了方向,蹭過謝明夷腹部的,只有頓刀的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