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安,你不能殺我們,我們救過你!」
賀維安手中的匕首停在離族長喉間三寸遠的位置,靜靜地等待他把話說完。
族長痛哭流涕:「還記得你初入國子監的時候嗎?我們來京城找過你,就在青樓!有個人給你的酒水裡下了藥,被我們發現後,便反將他一軍,找人把他迷暈後塞進青樓恩客的房裡了!是我們救了你啊,你不能忘恩負義……」
話還未說完,便被賀維安割破了喉管。
族長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
思緒萬千,賀維安捏緊了手中茶杯。
外面一陣嘈雜,似乎有人在追趕什麼。
突然,門被破開,一團黑影「嗖」得一下竄進來,一片在屋內逃竄,一邊胡亂抓起桌上的食物,拼命往嘴裡塞。
接著是店小二怒氣沖沖地進來,看到屋裡神色各異的眾人後,立馬慫得彎下了腰,欲哭無淚道:「各、各位大人,我捉賊……」
杜淨時已經將劉小圭提了起來,劉小圭在他手裡,一邊掙扎,一邊將一口燒鵝嚼得很響。
「我說了不用追他……」一道急切的聲音自店小二身後傳來。
店小二一閃身,謝明夷便亮相在門口。
他看到賀維安,便驀地愣在了原地。
滿屋的人看到他的樣貌,都屏住了呼吸。
謝明夷被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低著頭便想退出去。
「你有何事?」
賀維安清潤的聲音,卻出現在前方。
謝明夷進退兩難,知道賀維安有意假裝不認識他,便道:「那個人偷了我的錢,我得要回來,不然沒錢結帳了。」
他指了指被杜淨時抓住的劉小圭。
劉小圭卻「呸」了一聲,大聲道:「放屁!我偷的不是你的錢,你和他分明就認識!」
他高高舉起一個淺綠色的錢袋,驕傲地說:「這個袋子上的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
他說的是賀維安。
謝明夷的手抖了一下,他不知道被揭發會不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他只覺得一切都被搞砸了。
賀維安的笑聲卻傳來:「你的鼻子很靈,這錢確實是我給他的。」
他走出來,一步步走向謝明夷,最後與他並肩而立。
賀維安動作溫柔地拍了拍謝明夷的手臂,低下頭,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得見的氣聲說:「別擔心。」
他拉起謝明夷的手,朝所有人解釋道:「我確實沒有娶親,但也確實懼內,因為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成親了,屆時請諸位都來喝一杯喜酒。」
謝明夷一驚,難以置信地看向賀維安。
不遠處,身著紅紗裙的女人站在另一個雅間門口,正往前面張望。
「怎麼了?」一道慵懶的男聲自她身後響起。
女人一笑,關上門,轉過身道:「我們寧州人就愛湊個熱鬧,侯爺別生氣嘛。」
男人半躺在塌上,姿勢吊兒郎當,卻因一張俊臉,平添幾分瀟灑恣意。
他勾了勾唇角,任由女人柔若無骨地依靠在自己懷中。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
卻在女人的嘴唇逐漸靠近他時,將女人推開。
看著男人不留情面地起身,女人有些委屈:「侯爺,您要去哪呀?」
孟懷澄將外衣穿好,回過頭,眼中閃過一絲凌厲。
語氣卻很稀鬆平常:「準備去喝喜酒。」
找到你了,央央。
第72章 搶親(上)
七天後。
三月初六, 黃道吉日。
寧州城外,斷橋邊。
烏蓬船停靠在岸,船槳在清澈的水中劃出圈圈漣漪, 將柳樹的影子攪散。
趙恆一身船夫打扮, 頭戴斗笠, 一雙銳利的眼睛隱藏在陰影中。
「回京的船都備好了,人手也已到齊,密信在今早發出, 不出三日, 便可送到宮內。」
他坐在船頭,刻意壓低了聲音。
船身搖晃了一下,鑽出個錦衣華服的貴公子。
孟懷澄一腳踹在了趙恆背上, 面色陰狠, 「誰准許你今早便把信送去的?不知道問過我嗎?!」
趙恆結結實實挨了一腳, 悶哼一聲,心中縱然憤懣, 卻不得不咽下這口氣, 道:「屬下以為侯爺急著為陛下做事……」
孟懷澄似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 冷笑一聲:「別忘了,若不是本侯, 你現在還在京城看大門,你到底是該忠於我呢, 還是該為跟你八竿子打不著的陛下著想?」
趙恆低下了頭, 陷入沉默。
孟懷澄看著他孤傲的背影,便知道他不是個能收為己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