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卻跳得無比劇烈,無法避開一個念頭——他真的很想知道,穆釺珩會送什麼。
雖然他不抱希望。
穆釺珩怎會為他精心準備?
很快有一群宮人搬著兩個箱子上來,放於殿上。
第一個箱子被打開,裡面堆滿了無數純金打造的物件,金光燦燦,耀眼奪目。
「父皇,這是孩兒為小舅舅備的賀禮,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兒而已,原本不值什麼,但是都是全大周的能人巧匠所制,想著小舅舅活潑愛玩,閒暇時必能替小舅舅解悶。」
接著是第二個箱子,隨著「喀嚓」一聲,一把長弓慢慢展現在眾人面前,還有一個雲紋箭袋靜靜躺在裡面,裡面裝了五隻羽箭。
陸澤呈道:「這是穆少將軍為小舅舅準備的,小舅舅讀書若累了,還可以騎馬射箭,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說話間,他輕蔑地瞥了陸微雪一眼,仿佛出了口惡氣。
謝明夷的手猛地攥緊,又很快鬆開。
他的眼神飛快地掃過穆釺珩,笑道:「那就多謝你們費心了。」
穆釺珩站在下面,垂著眼眸,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穆家名將輩出,送禮也頗有武將風範啊。」皇帝讚賞道。
穆釺珩抱拳行禮道謝。
「不知九弟準備了什麼壽禮啊?」陸澤呈嘲諷道。
陸微雪正要起身,皇帝卻擺了擺手。
他便又坐了回去。
皇帝沉吟片刻,道:「太子,壽禮這事不急,皇后那裡都有禮單嘛。」
「不過方才皇后提醒了朕,今夜還有一事,張德福——」
陸澤呈的臉色有些難看,氣惱地回到了座位。
穆釺珩依舊在他身邊坐好。
很快,張德福帶著一個宮人走了進來。
宮人彎著腰,低著頭,兩手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四個金制的牌子。
「十五皇子出生時,朕身體抱恙,便沒為他賜名,誰知這一拖便拖到了如今,現下朕想借著這次宴席,給十五皇子賜名的事也該有個著落了。」
皇帝說著,看向謝明夷,玩笑道:「不知小壽星,願不願意讓朕借這個光?」
謝明夷一頓,連忙答應:「此事干係重大,微臣心裡自然一百個願意。」
陸澤呈此時笑道:「父皇幾日前吩咐兒臣召集翰林院,所為的就是為十五弟取名,父皇對十五弟的重視,當真是絕無僅有。」
說著,他指向那宮人,自誇道:「兒臣早已吩咐下去,擬定的四個名字不要用木牌寫,一定要在金牌上篆刻,這才應了十五弟的金貴呢。」
皇帝笑了,沒理會他的邀功,只吩咐宮人:「你把擬定的名字念一念。」
台下的宮人正要開口,謝書藜卻道:「陛下,臣妾認為,這有所不妥。」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宮人別動,「皇后但說無妨。」
謝書藜睨了那宮人一眼,淡淡笑道:「欽天監算過,十五皇子福運淺薄,這才多病多災,若在賜名之際,他的名字被別人搶先念過,而不是由陛下第一個開口,恐怕將來……」
說著,她的神色有些傷心,突然站起身,走下台,跪在皇帝面前。
「自然,這些鬼神之說,臣妾向來是不信的,只是事關十五皇子,臣妾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請陛下不要讓宮人念名字,而是親自看過後選取。」
謝明夷有些震驚地看著謝書藜,仿佛她不是自己至親的姐姐,而是一個陌生人。
很久以前,小謝明夷曾經偷偷看一本有關巫術的書籍,書中內容實在有趣,他便一時忘了府中禁令,看得入了迷。
可某天被謝書藜發現了,年輕的姑娘平時溫溫柔柔的,一看到那本書,便跟個被點炸了的炮仗一般,拎著謝明夷的耳朵罵了半個時辰。
不僅如此,她還逼迫謝明夷跪在祠堂前,並親手點燃了那本書籍。
滾滾濃煙中,少女那張固執倔強的臉有些模糊,但她呵斥:
「別再讓我逮到你搞這些歪門邪道,告訴你,你姐姐這輩子不會信任何算命的,求神拜佛更是荒謬可笑!命都是捏在自己手裡的……」
數年前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迴響,謝明夷眼前的場景漸漸清晰起來,從來不信鬼神的謝書藜,此時竟然當眾將這方面的顧慮說了出來。
皇帝當真思索了一番,便讓張德福扶皇后起來,道:「那便這麼辦,上前來。」
謝書藜站到一旁,讓出一個位置,讓宮人在她身邊過去。
謝明夷本來是盯著那些越來越近的金牌的,此刻腦海中卻突然冒出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