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顧父親的哀求,執意要孤身離開開始,蘇鈺筱便在一瞬間長大了。
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自己打算好每一步。
婆子笑著婉拒:「照料姑娘是老奴的分內之事,這都是老將軍吩咐過了的,姑娘不必多此一舉。」
婆子雖然不知道蘇鈺筱的來歷,但老將軍下了死命令,對待她一定要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更何況將軍府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女人了,連下人都是幾個年老的婆子,丫鬟都沒有。
突然來了一個姑娘,她不敢疏忽。
看到蘇鈺筱身上單薄的衣服,她亦是默默記下。
蘇鈺筱訕訕地將銀子放到桌上,遲疑著問:「老將軍吩咐的?那少將軍呢?」
婆子回答:「少將軍並未說過什麼。」
「這樣啊……」蘇鈺筱內心失望,表面上卻溫和道:「這位媽媽,今日算是勞煩您了,這裡我自己來就好。」
婆子本想幫她收拾,卻見她似乎很是執著,只能點點頭:「那我去為姑娘傳膳。」
蘇鈺筱送走了婆子,才坐到床上。
她一改剛才的大方溫婉模樣,趕緊將被子緊緊地裹在身上,面容有些扭曲。
蘇鈺筱不住發抖,喃喃自語:「冷……好冷……」
半晌,終於回溫。
她攥著被子的一角,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偶。
布偶的肚子上,繡著「謝明夷」三個字。
蘇鈺筱突然掐住了人偶的脖子,眼底燃燒著癲狂。
「謝明夷,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這一次,我一定讓你為哥哥償命!」
她的嘴裡呢喃著最惡毒的詛咒:「謝明夷,你敢跟我搶珩哥哥,我要你生不如死,我要你下地獄……」
看著了無生氣的人偶在她手中幾乎被折斷,蘇鈺筱劇烈起伏的胸膛才平靜下來。
婆子提著食盒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直到停在蘇鈺筱門前。
得到應允,再打開門時,蘇鈺筱已經鋪好了床,和善地請她進來。
——
從金龍殿出來時,天近黃昏。
陸微雪獨自走在前頭。
「想不到父皇的情況這麼差,竟還掛念著科舉的事,要在明日便舉辦殿試,從未見他這般著急過,難道父皇當真覺得自己撐不過今年了嗎?」
五皇子趕上來,跟他搭話,一副痛心的模樣。
陸微雪轉過身,語氣平和:「父皇自有父皇的安排,殿試一拖再拖,終究對我大周也不利。」
「父皇也真是的,天下名醫都未說什麼,可他自己竟能說出國喪二字,何必如此悲觀?」五皇子壓低了聲音:「其實,我那日翻閱古書,上面記載了一種藥材,叫做魚蜚草,說是能解奇毒,若能為父皇尋來……」
陸微雪眼神微變,面上仍舊不動聲色,只道:「倘若魚蜚草當真有效,那些名醫們早就給父皇服用了,何須等到五哥來發現?」
五皇子詭秘一笑,「是嗎?只怕宮中御醫也好,民間名醫也罷,他們不是不知道魚蜚草的功效,只是那魚蜚草實在有價無市,難以尋覓。」
「這一點,九弟不應當比任何人更清楚嗎?」
五皇子看了眼後面,臉色不善的太子剛剛走出殿門。
他眯起眼睛,如嗅到血腥味的野獸。
「畢竟九弟身上,可是有苗疆血統呢。」
陸微雪神情凜冽,「五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五皇子得意一笑,道:「沒什麼,九弟莫要多想,我也只是擔心父皇的病情罷了。」
說罷,他撞過陸微雪的肩膀輕鬆地哼著曲離開。
陸微雪垂眸,直到五皇子的身影在餘光里消失。
再抬起眼時,殺氣已難抑。
——
毓慶宮。
傍晚時分,謝書藜還沒回來。
謝明夷也被綁在了這裡,不得離開,心裡鬱悶得很。
他在十五皇子旁邊待著,險些睡著,便站起身來,準備到外面走走。
後花園內,有七八個秀女聚在一起閒聊。
聊著聊著,話題便被引向今日宮中見到的男子。
「太子雖然長相俊朗,但沒想到這般看不起我們,依我看,絕非良配。」
「是啊,你沒看到他的臉黑了多少次!真是嚇死人了呀。」
「相比之下,小國舅好多了,為人多和善,可惜他不是皇子,也不參與選秀……」
「誒誒誒,難道你們不覺得,九皇子才是驚為天人嗎?」
「你是說,出現在門邊的九皇子?」
「是啊,他長得才是最好看的啊!我悄悄回頭看了,真是驚為謫仙,那周身的氣度……」
秀女說著,一臉憧憬。
謝明夷覺得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