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微雪眼神幽暗,盯著他,「舅舅,真的只打我一個人麼?」
這種問題,竟然又問一遍。
謝明夷被問煩了,但又有點隱隱的不安,陸微雪這種大魔頭,肯定是無比的記仇,難道陸微雪是要以此確認,如果他落到他手裡,該安排怎樣的死法?
於是他話鋒一轉,道:「自然不是,我看誰不爽就打誰,打的人可多了,你算老幾?唔……」
嘴唇突然傳來冰涼的觸感,是陸微雪的手,覆蓋住了他的嘴。
【希望你下次用嘴而不是用手】
【大膽點,也不要用手,用口口】
謝明夷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盯著陸微雪,難道陸微雪妄圖把他捂死?!
他想起很久以前,不小心觸碰到陸微雪的胸口,那裡分明有一枚硬物,是暗器。
陸微雪隨身攜帶著致命的暗器,就算要在此處把他解決掉,也不是難事。
謝明夷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不敢多吱聲。
陸微雪卻湊到他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在耳廓蔓延,澀啞的聲音透過耳膜傳進謝明夷的腦海:
「舅舅,別說了,你明知道我受不住。」
如果謝明夷沒聽錯的話,陸微雪悶悶的嗓音里,似乎還摻雜了一絲委屈和哀求?
他真是越來越捉摸不透這個大反派了。
謝明夷「唔唔」地點了點頭,陸微雪才放下手。
陸微雪的手真涼。
謝明夷第一反應是這個。
「舅舅,跟我走吧。」
陸微雪幫謝明夷理了理鬢邊碎發,動作輕柔又小心。
謝明夷本想張口拒絕,一縷煙卻在鬢邊拂過,鑽進鼻腔。
他嗅過這抹異香,腦子卻混沌不堪,目光漸漸呆滯住了,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隨即是天旋地轉。
謝明夷身體一軟,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而後被攬進一個懷抱,最後徹底地昏睡了過去。
腦中最後閃過的,卻是賀若昭的聲音:「苗疆人擅長製毒用毒……」
這是……什麼意思?
——
陸微雪橫抱著昏迷的謝明夷,走出門。
門外,是被困住的賀維安,他手中還拿著打滿了羊奶的陶罐,身邊則是跟著他的賀若昭。
陸微雪一出現,兩兄妹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他們都看向謝明夷,賀維安的眼神最為熾熱。
賀維安憤懣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方才他打了羊奶回來,卻看見門外有侍衛把守,而陸微雪正站在那裡,背對著他,發覺他回來了,轉過身來,冷冷的一個眼神,侍衛們便攔住了他。
陸微雪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加大了摟著懷中人的腰的力度,眼中赤裸裸的占有欲毫不掩飾,他笑道:「舅舅今日太累,只是睡著了而已。」
「你當別人是傻子嗎?他這番模樣,分明是中了迷藥!」賀若昭冷靜道,她只一眼便瞧出了不對勁。
「姑娘的醫術,果然天下無雙。」陸微雪半譏笑道。
「放開他!」
賀維安心頭一緊,臉色很不好,溫潤如玉的面具似乎要被撕破。
陸微雪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賀公子是誰?這般命令我,我為何要聽你的?」
幾個侍衛把賀維安團團圍住,生生將他想要上前的衝動又壓了回去。
賀維安還想反抗,陸微雪卻說:「賀公子,與其擔心舅舅的安危,不如多掛心一下自己的仕途。」
他笑著威脅道:「畢竟,讓一個小小的進士消失,可是一件不費吹灰之力的事。」
賀維安一愣,手也被人拉了拉,他轉過頭,是滿面擔憂的賀若昭,少女對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放棄。
賀維安咬了咬牙,攥緊了拳頭,只好後退了一步。
陸微雪滿意一笑,懷裡的少年像是被吵到了,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朝他的胸口又擠了擠,最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才舒展開了眉目,又沉沉睡去。
陸微雪對謝明夷的表現很受用,小心地抱著他,就像是抱著一個價值連城的珍寶。
他沒再理會賀維安,轉而低頭進了馬車。
訓練有素的馬夫將馬車安穩地驅動。
而謝明夷枕在他膝上,睡得香甜。
陸微雪的嘴角勾了勾,手指插進少年柔軟蓬鬆的髮絲間,輕輕撫摸,像是在哄一個孩子。
門外,賀維安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賀若昭思忖了一下,對他說:「哥哥,先進屋吧。」
賀維安點點頭,兄妹二人回到了房間,但這裡已經沒有了歡聲笑語,又恢復了平日的冷清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