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微雪眼中划過一絲不悅,他的眼神落在少年紅透如爛熟櫻桃的嘴唇上,喉結滾了滾。
「舅舅若不願意,那我出去便是。」
他攥著帕子的手緊了緊,垂下眼帘,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謝明夷被他這副可憐樣搞得心煩,乾脆擺爛嘀咕道:「行了行了,擦就擦,來吧。」
他闔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陸微雪拿著潤濕的帕子,輕柔地擦過少謝明夷的臉頰。
少年的皮膚細膩光滑,白到近乎透明,細看之下,淡青色的血管隱約透出來,如一觸即碎的陶瓷,恨不能抱在懷裡萬般呵護。
想起昨夜他輕顫的聲音,嗚咽的抗議。
若不是一切還沒到時候,他無論如何也克制不下那股欲望。
想狠狠撕咬他,與他融為一體。
陸微雪的手抖了一下。
謝明夷有所察覺,他睜開眼,卻發現陸微雪的臉上多了一抹不正常的紅,那雙淺色眼眸晦暗不清,像毒蛇痴纏。
他嚇了一跳,「陸微雪,你怎麼了?」
陸微雪搖搖頭,呼吸停了一瞬,他緩緩道:「舅舅好好休息吧。」
撂下這句話,便僵硬地端起盆子,兀自離開。
陸微雪這種大反派陰晴不定的,謝明夷也算是見怪不怪。
只要劇情還沒有偏離正常的軌跡,那他就懶得追究這些有的沒的。
謝明夷百無聊賴地在帳子裡走了幾步,看到一面銅鏡時,腳步卻突然停下了。
古銅色的鏡面磨得極為光滑,清晰地照射出他的模樣。
飽滿殷紅的下唇,不知何時竟破了皮。
謝明夷遲疑地觸碰了一下,才發覺已結痂了。
—
午時正刻。
浩浩蕩蕩一百多人的隊伍,聚集在主帳前。
青年們熱烈地交談著,話里話外透露著對此次圍獵的期待,個個躍躍欲試,興奮不已。
而部分來參加的官家小姐也褪下了華貴絲綢,轉而換上利落的騎裝,及腰的長髮高高挽起,英姿颯爽,不輸任何男兒。
年輕人一多,場面便熱鬧起來。
他們除了討論圍獵,還不由自主地將話題引到隊列前方的謝明夷身上。
小國舅無論在哪,都是人群的焦點。
更何況昨晚突然在御前發飆,不少人偷偷打聽著個中緣由。
「聽說了嗎?或許跟蘇四小姐有關,我聽張公子說,國舅爺傾心四小姐,打斷蘇二的根,就是為了引起四小姐的注意呢!」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不過那位穆少將軍不是跟四小姐有婚約嗎?國舅爺能爭得過他嗎?」
「開玩笑?!國舅爺是誰?他穆釺珩再有能耐又如何,你看進京後受到重用了麼?聖上忌憚武將誰都知道,現在如日中天的,獨有謝家一門吶!」
……
謝明夷對這些議論習以為常,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討論地激烈,稱得上是大聲密謀,內容還越說越離譜真以為他聽不到似的。
十多個人輪番跑到他跟前來極盡諂媚也懶得理會,他站在隊伍最前方,打了個哈欠,眼角滲出一顆淚珠。
他一副神遊天際的樣子,故意忽視身後不遠處站著的兩人。
穆釺珩和蘇鈺筱,即使知道他們並未看向自己,謝明夷還是覺得如芒刺背。
昨夜看到他們那般親近,他才忍不住失控,眾目睽睽之下鬧了那麼一出,今日再見他們,謝明夷恨不能鑽到地底下去。
「皇上皇后駕到!」
一聲太監音高高響起,方才還嘈雜的人群霎時間安靜下來,個個停止了身板,嚴陣以待。
兩名太監扶著皇帝,一步一步挪動到正中央的座位上,紫鳩攙著謝書藜緊隨其後,在皇帝身邊站定。
太子陸澤呈也來了,先行了禮:「父皇,母后。」
謝書藜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呈兒,你來代為宣布規則。」
「是。」陸澤呈表現得很謙卑,他接過太監遞來的捲軸,聲音響亮地念道:
「奉皇太后慈諭,此次狩獵為期三日,抽籤分為五隊,各隊二十人,由紅、藍,綠、白、黃五色分之,每日由獵取所得記數,數高者勝,各有其賞。」
接著,他詳細介紹了與賞賜有關的內容。
謝明夷聽得耳朵起繭子,還是老一套,沒什麼稀奇的,賞賜的方式更是五花八門,總之是只要參與就有獎,越強獎勵越多。
無非是金銀首飾之類,他什麼珍寶沒見過,本來沒興趣,卻聽見陸澤呈說:
「獵得虎、狼、狗熊著,尊為第一勇士,賞一百金,另有藍田玉環一副!」
此話一出,在場人無不譁然。
稱號和一百金都是次要,但那藍田玉環卻無比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