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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微雪神色冷清,著重提醒她的身份:

「皇后娘娘。」

第12章 賞賜

國子監。

六月的雨一陣一陣,總不見停,今日難得是個艷陽天,不少學生將庫房裡的書搬出來,放在青石板上晾曬,彼此攀談著文章經綸,吹噓三月後的秋闈功名,滿面喜色。

賀維安卻不同他們一起,只找了個石墩子坐下,膝蓋上放著暴雨,手裡拿了本書細細研讀。

「哎,你們還在這裡樂呢!近日朝堂後宮亂作一團,秋闈能不能如期舉行都未可知,都散了吧!」一個郭姓書生搖頭晃腦地走過來,邊嘆氣邊將書卷放於袖中。

「郭兄未免太杞人憂天了吧?依我看,這天下再亂,也亂不到國之根本,若是秋闈都沒了,那大周百年根基可還在?現下皇上雖昏迷不醒,可有太子監國,我等還是無需擔心。」

有人勸道。

郭書生嘖嘖搖頭,「不,你們有所不知,太子監國是一回事,可後宮還有人意欲圖謀不軌啊。」

「哦?郭兄何出此言?」旁人疑惑不解。

郭書生壓低了聲音,說話間還不住地用眼神瞥向安靜坐著的賀維安。

「還能有誰?跟那個妖女沾親帶故的不都橫著走麼?你我還需寒窗苦讀掙取功名,可人家一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

旁人大驚,「郭兄,這番話可萬萬說不得!那可是國舅爺……」

郭書生冷笑:「國舅?這年頭的外戚竟有如此好名聲了?你們怕他做甚?謝皇后的弟弟是國舅,難道蘇貴妃的弟弟就不是了麼?告訴你們,這些話可是蘇二少爺親口所說!謝皇后為非作歹,這是人盡皆知!」

「汪」的一聲,暴雨突然掙脫了賀維安的懷抱,撲到郭書生身上,狠狠咬住他的大腿。

「啊!!」

郭書生慘叫一聲,「這是哪來的死狗!」

他猛地跌倒,恰好坐到一灘積水中,登時新做的衣裳都濕了,配上氣得一抖一抖的兩撇鬍子,模樣很是狼狽。

「暴雨,別咬了,髒。」

賀維安站起來,神情淡漠。

暴雨便鬆開了嘴,小跑到賀維安身前,卻還對著郭書生呲牙咧嘴。

眾人憋著笑,面面相覷,實在有人看不下去了,才去將郭書生扶起來。

「你說誰髒?!」郭書生站起來後,惱羞成怒,對著賀維安咆哮。

賀維安看了他一眼,「誰最暴跳如雷,就說的是誰。」

郭書生這下氣急敗壞了,臉憋成了豬肝色,指著賀維安破口大罵:「別以為你攀上那個紈絝就萬事大吉了!這裡誰不知道你是個不忠不義之徒!你當年是怎麼從青州出來的,還用我再當著大家的面說一遍麼?」

賀維安的臉色一點一點地陰沉下去,他攥緊了手裡書卷,溫潤的外表下,隱藏著一身的戾氣。

郭書生卻還不知道好歹,以為扳回了一局,成功把賀維安震懾住了,便得意洋洋道:

「喲,怎麼不說話了?看來你自己也心虛得很吶,你以為跟那個草包扯上關係,他幫你搶只死狗就是要護著你了?告訴你吧,他現在自身都難保!不說別的,就看這麼多天,他來過國子監麼?」

眾人聽了他的話,都大著膽子議論紛紛:

「是啊,這個賀維安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現在郭兄是蘇少爺眼前的紅人兒,蘇少爺去哪吃酒他都能跟著的,可謝家哪有人來接過賀維安呢?」

「想來謝明夷不過一時興起罷了,玩膩了也是把他隨便踹開……」

郭書生越發猖狂,獰笑道:

「老子現在就要打你一頓,蘇二少爺能給老子擺平,那你呢?可別跟只喪家之犬似的,夾著尾巴去跪舔那個紈絝給你報仇啊!聽說他遇了刺,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半口氣啊?」

他看著賀維安那張斯文俊秀的臉,越發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揚起了拳頭。

賀維安的指尖泛白,眼神瞄準郭書生搖晃的底盤,正欲出手,卻聽見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蘇二要擺平什麼?我怎麼不知道啊?」

眾人一愣,回頭望去。

只見一個少年斜倚在圓拱石門口,他身形清瘦,穿一身絳紅窄袖錦服,腳蹬黑色麂皮長靴,烏髮半披半束,頭戴銀冠,耀眼奪目。

刺目的陽光照射下來,柳眉下的濃墨眼眸微微眯起,俊美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他面中含笑,抱著手臂,好以整暇地看過來。

謝明夷竟然來了。

賀維安渾身的陰鷙奇蹟般鬆懈了下去,他的心底逐漸泛起漣漪。

常言道:大難臨頭各自飛。

方才還順著郭書生對賀維安嘲諷的人,都紛紛噤了聲,要麼盯著自己的鞋尖看,要麼假裝忙著把地上的書攤開。

謝明夷微微一笑,越過假裝很忙的他們,緩緩走到郭書生面前,看著他,問:「怎麼稱呼?」

郭書生臉色鐵青,「敝姓郭。」

謝明夷笑容滿面,「貴姓謝。」

郭書生:「……」

「你好像很擔心我,那你看看我這樣,像不像連半口氣都沒了的樣子?」

謝明夷依舊維持著面上的笑意,問道。

郭書生的臉色變化得很精彩,他的鬍子隨風直抖,咬牙道:「不、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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