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己的頭髮不一樣,祂的長髮是一種擬態,如果硬要比喻,那更像是盛滿星光的無數銀線。
「....」
這種親昵的姿態並未維持太久。
因為很快,沈縉雲就從積食的飽脹感中緩了過來,靈魂中的躁動慢慢平息,多餘的力量沿著腹部的手掌上被逐漸抽離,豐盈的舒適感再次回到了青年體內。
血色重新回到了臉頰上,沈縉雲脊背動了動,似乎是打算離開祂的桎梏,但與此同時,剛剛被忽略的疲憊感也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睡吧】
祂的聲音籠罩在耳畔。
沈縉雲眉間動了動,短暫地掙扎了一下,但很快就不敵困意,重新閉上了雙眼,長長的銀睫蓋住了眼瞳,陷入深層睡眠中。
外界,調查員正在行駛的車內。
坐在后座的銀髮青年閉目養神,坐姿很端正,原本清冷的長相在此時的恬靜下顯得平和起來,少了一分神秘,多了一分繾綣,像個大號的精緻手辦。
當然,這種平靜沒有持續太久。
青年的雙眸再次睜開,氣質陡然發生了變化。
一雙燦金色的瞳孔接替了之前的琥珀色,那是更靠近宇宙本源的色彩,冰冷、詭異,即便是平視著周遭一切,也有種高高在上的距離感。
車中的溫度仿佛突然降低了幾度。
張澤哆哆嗦嗦地開車,跟王雯倆人安靜如雞,幾個小時的路程屁都不敢放。
不光是他們,盒子裡的半神也假裝自己是一具屍體。
沒人敢說話,二人動作僵硬,臉色發白,車速卻不慢,終於在日落前回到了總部。
「到,到了....」
「咔噠。」
車停好後,后座傳來了輕微的開門下車聲。
張澤趕緊跟上,他不敢離對方太遠,畢竟這位的身份在調查員里是大忌,絕對不能外傳,也不能被外人撞見。
「是沈教授嗎?!」
怕什麼來什麼,遠遠地,一個身穿西裝,臉上戴圓框眼鏡的中年人高聲喊著,大步流星地來到幾人面前,他氣質儒雅,表情略有些激動。
正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阿米蒂奇博士。
他是總部的常客,因為祖父是著名的傳奇調查員,導致他從小就對神秘世界耳濡目染,認識很多調查員,在圈子裡也是頗有名氣的學者。
眼下,他剛從研究羅應生遺骸的實驗室中離開,剛一出來,便抬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銀髮身影。
他頓時有些欣喜,因為從失落山巒回來後,沈縉雲還沒有時間去見他,阿米蒂奇博士倒是一直想來拜訪,結果收到消息說對方又去出任務了。
「沈教授真是年輕有為啊!」
他對認識的調查員們這樣感嘆道,並沒有注意到大家露出了畏懼又古怪的神情。
當阿米蒂奇博士來到銀髮青年跟前的時候,那雙淡漠的燦金色瞳孔輕輕地掃了他一眼,並未言語,卻冷不丁讓這位密大學者渾身一寒。
無法言喻的恐懼突然從心底升起,恍惚在浩瀚的宇宙深處,有什麼不可名狀的未知存在隔著遙遠的距離,跨越無數光年,瞥了他一下。
僅僅是一個目光,就足以令人瞬間毛骨悚然。
....怎麼回事?
阿米蒂奇博士緩了緩神,臉色微變,下意識在距離銀髮青年幾米遠的位置停下,沒有再前進一步。
「博士,您有什麼事嗎?」
身後的張澤小聲問道。
「哦...是這樣的,關於上次失落山巒的案件,我還有很多疑問沒有得到解答,想跟沈教授探討一下....」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在受到未知的驚嚇後就慌亂離開了,但阿米蒂奇博士不一樣,他是一名求知若渴的學者,即便如此也沒忘記自己的目的。
過了一會兒,他便看到眼前的銀髮青年微微頷首,似是同意了他的請求。
這讓他有些欣喜,便一股腦地將話題拋了出來。
「您帶回來的那具遺骸,我們從DNA中檢測到的確是羅應生本人沒錯,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在信中提及過自己年齡的問題,雖然失落山巒附近居住的少數民族曾親眼見過他的身體變化,我認為....他就是受到了某種影響但自己不自知。」
「我們有記載的古籍里,總是缺乏那座山的歷史,導致無法判斷出千萬年間那裡究竟發生過什麼,是考古學家也不知道的秘密。」
阿米蒂奇博士面露沉思,神情有些嚴肅:「我在考慮....要不要重新招募大量調查員,再前往失落山巒一趟,我也會隨從。」
「啊?」
後方的張澤跟王雯大驚失色,急忙想要勸說這位密大學者放棄這個想法。
那座連綿聳立的高大山脈,已經變得比以前還要危險,根本不是人類應該抵達的地方,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張澤認為用神靈居所來比喻那座山要更恰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