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哪?」
混亂中心的「西蒙斯」壓根沒有理會身後驚慌失措的人群,他走在調查員設立在城市邊緣的營地中,如入無人之地,逐步穿行過長廊,來到了一處寂靜的房屋前。
這裡是倖存人員登記的地方。
沈縉雲剛剛完成了信息登記,此時想起身離去,身形一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他回過神,抬頭看向了窗外,發現了一道由遠及近的熟悉身影。
此舉也引起了對面調查員的注意,他出於好奇也循著目光看了一眼,在看清外景的瞬間,臉色頓時大變。
「他,他...他是怎麼出來的!」
押送車距離這裡足足有十分鐘路程,這個危險的「神眷者」居然就這樣一路走過來了?
看守的人呢?
顧不上調查員內心有多驚愕,沈縉雲的心情變得有些惡劣,淺琥珀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著「西蒙斯」,開始思索起來。
他可以斷定,此時在對方體內的絕對不是西蒙斯,那種潛藏在靈魂中的熟悉感覺,肯定是....「祂」。
沈縉雲推開門,不知不覺間與「西蒙斯」接近。
「你想幹什麼?」他低聲說道,「我竟然不知道你還可以從我腦子裡出走。」
而「西蒙斯」體內的意識透過他的肉眼,正仔細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但與此同時,那道熟悉的聲音再次從耳畔響起。
【我只是做了一個嘗試。】
「什麼嘗試?」
話音落下,沈縉雲就看到「西蒙斯」的身體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他的殘軀無法支撐起「祂」的意識,正在急速衰敗,大量的血肉從身體上脫落,先是肌肉,再是經脈內臟,最後是骨頭。
連同著背後與之共生的觸手蒂森,都在無聲中融化。
就像燭台一樣。
他原本接近兩米的身材,從開始崩潰到徹底融化,居然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呼——」
在「西蒙斯」完全與地面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後,一陣詭異的風突兀襲來,吹動起沈縉雲滿頭銀髮,如同是一種信號,讓他琥珀色的眼瞳里染上了一絲驚訝。
因為伴隨著風聲的,是一道熟悉的縹緲聲音。
【你看到了,我無法與別的生物共存。】
在那風聲中,一道無形的力量摁在他的肩膀上,外人看不見,就像是情人的手,讓沈縉雲一時無法掙脫。
「祂」輕柔地摩挲著青年的雙肩,再緩慢來到他的側臉,沈縉雲覺得自己好像在被人捧著臉頰,十分怪異親昵。
「所以呢?」
銀髮青年不為所動,反問道。
【這說明,我們不單單是眷屬的關係,我們所締結的靈魂連結牢固又特殊,可以看做是一種共生。】
【就像是——】
「就像是....西蒙斯和蒂森一樣。」
沈縉雲呼吸一窒,輕聲接上了「祂」意猶未盡的話。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無從知道這種連結是如何產生的,或許跟自己失去的記憶有關。
但這絕對不同尋常。
「你殺死了西蒙斯?」
他看著腳邊已經辨認不出形狀的一灘,詢問道。
【我沒有『死亡』的概念。】
【如果用一些種族的理解,我就是死亡與永恆本身,但它們只是組成我的一部分。】
臉頰上,屬於「祂」的觸感緩緩消散,風聲也停止了,只有耳邊的聲音還在低語:
【我將與你同在】
「....」
沈縉雲陷入難言的沉默中。
不遠處,一群全副武裝的調查員如臨大敵般圍了過來,他們也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用某種驚疑與畏懼的眼光看著他,和地面上那已經融化到不成人形的肉泥。
一陣小型的竊竊私語也在他們之中流動。
「融化了?可我根本沒看到他動手啊!」
「這絕對不是人類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