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又瘋狂的猜測。
不會吧……?
賀聽瀾一邊走, 一邊側頭去看傅彥, 試圖從他的神情中找尋答案, 然而傅彥的臉色卻格外的鎮靜, 看不出一絲情緒。
在場的有所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二人。
傅彥拉著賀聽瀾走到大殿中央,在元興帝面前跪了下來。
「啟稟陛下,臣所言心悅之人,便是軍械司賀郎中。」傅彥一字一句道。
賀聽瀾瞬間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傅彥。
不是, 他剛才說什麼?
就這麼毫無防備地說出來了?
這傢伙今天……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平時傅彥不都是最害怕他們之間的關係被別人發現的那個嗎?就連在外面拉拉手都不敢, 今日怎麼突然一反常態?
以傅彥的腦子和口才, 即便他想拒絕與陸家的婚事,應該也不至於想不出一個比這更好的辦法。
不對,賀聽瀾猛地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事情,不禁低下頭,皺眉沉思起來。
傅彥的這句話就好像平地一聲雷,給在場的所有人都炸懵了。
傅景淵更是控制不住地表情扭曲起來,也顧不得什麼身份體面了,指著傅彥的鼻子罵道:「你胡說什麼呢?啊?就算你不想娶人家陸姑娘,也不能找這種荒誕的藉口啊!」
「父親, 我不是在找藉口,我說的都是實話。」傅彥反而成了在座最平靜的那個,一字一句堅定道。
「豈有此理!」傅景淵氣得鬍子一顫一顫的,「我傅景淵何時生了你這麼個混帳!」
「傅尚書!」元興帝突然開口道,「莫要激動,先讓文嘉把話說完。」
傅景淵這才勉強壓下怒火。
傅彥緊緊攥著賀聽瀾的手,抬頭對元興帝道:「陛下,臣自兩年前七月被阿瀾所救之後,便與之兩情相悅。先前因為害怕這段關係被旁人知曉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臣和阿瀾便商量隱瞞此事。」
「今日臣父所言與陸家聯姻一事,臣先前不曾知曉。但既然臣父在陛下面前請旨賜婚,臣冒死也要違抗父命,懇請陛下莫要下旨賜婚。」
元興帝審視的目光在面前的幾個人身上來回遊走了一圈,隨即笑著看向賀聽瀾,「賀郎中,此事當真?」
傅彥立刻扭頭看向賀聽瀾。
然而賀聽瀾卻將手從傅彥的手中抽了出來。
只見他向元興帝拱手一禮,道:「回陛下的話,曾經在無名寨時,臣與小傅大人確實有過這麼一段露水之情。但那都是兩年前的事了,當時年紀也還小,作不得數的。」
傅彥感覺自己的耳邊像是響起一聲炸雷,大腦有那麼一瞬間卡住。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賀聽瀾,「阿瀾,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啊?」
「本來就是嘛。」賀聽瀾漫不經心地笑笑,唇角帶著一絲涼薄,「十幾歲的一場鬧劇而已,小傅大人難道以為我想跟你天長地久、白頭到老?」
賀聽瀾轉過頭去,對元興帝道:「陛下,既然今日小傅大人把事情都抖落出來了,那臣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是,兩年多以前,臣那時候還是無名寨的大當家,偶然救下了受傷昏迷的小傅大人。這些在座的諸位大人都知道的。」
「我畢竟是在山野長大的嘛,沒見過什麼世面,更沒見過像小傅大人這樣出挑的人物。一時之間就這個……動了點歪心思,嘿嘿。」賀聽瀾一副沒皮沒臉的笑容。
「幾個月之後,我覺得沒意思了,恰好小傅大人說他要回一趟金陵城,我想著成全別人好歹也能給自己積點德,就放他走了,當時也是真沒料到以後還會有見面的機會。」
賀聽瀾面帶尷尬的神色,撓撓頭,對傅彥道:「我是真沒想到小傅大人您竟然還對我情根深種,我還以為當時您只是屈服於我的淫威之下才不得不裝出一副很喜歡我的樣子呢。」
傅彥已經被他這番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不停地搖頭。
「咳咳,那個啥,以前的事不好意思哈。」賀聽瀾沖傅彥抱抱拳,「但是我真沒想耽誤您娶妻生子、走上人生巔峰。」
說罷,賀聽瀾伸著脖子對傅彥另一側的傅景淵和陸延章也抱抱拳,一臉賠笑道:「今日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擾二位的美事了。這樣,今後若有需要下官幫忙的事您二位儘管開口,只要下官能幫的一定幫,就當給二位賠罪了。」
賀聽瀾朝元興帝的方向磕了個頭,道:「今日之事皆因臣一人而起,陛下若要責怪,就罰臣一人好了。」
傅彥一把將賀聽瀾拉起來,「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說?你明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啊!」
「小傅大人,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賀聽瀾十分客氣地將傅彥的手從自己身上扒下來,「不過我剛才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您大人有大量,就莫要為難我一個小小的軍械司郎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