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賀聽瀾嘗試著用了一下內力,發現好像並沒有什麼損傷。
說明車內並沒有靜殺散。
一會就算真動起手來,自己應該也可以占上風。
想到這,賀聽瀾稍稍放下心來,卻暗中握住了藏在袖子裡的匕首。
「不用拿刀,我沒有要囚禁你的意思。」謝昱哭笑不得道,「就是想帶你看個東西。」
賀聽瀾一驚,汗毛都豎起來了。
謝昱怎麼知道自己藏了匕首的?
賀聽瀾瞥向袖子,還以為是不小心把匕首露出來了,然而並沒有。
「現在我不僅知道你身上藏了刀,還知道它藏在右邊的袖中。」謝昱的笑意更加明顯了,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這個老東西,竟然詐我!賀聽瀾猛地意識到是自己剛剛看的那一眼暴露了匕首的位置,不禁氣憤地瞪了謝昱一眼。
誰知謝昱笑得更開心了。
賀聽瀾感覺自己像是被戲耍的猴,剛想發作,但是又怕謝昱還有什麼沒放出來的大招,於是陰陽怪氣地嘲諷了一句:「謝大人若是能把方才的洞察能力用在別處上,估計就不會被人騙得團團轉了。」
這句話好像戳中了謝昱內心深處的傷口,只見他眸光一凜,盯著賀聽瀾問道:「你說什麼?」
「你自己知道。」賀聽瀾故意不回答,他感覺謝昱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冰冰涼涼,帶著一絲審視和試探,在自己臉上划過。
半晌,謝昱突然笑了,調侃道:「若是你能把方才的警惕心用在別處上,定能避免一些禍端。」
賀聽瀾知道他的意思,敷衍地笑笑,「這自然不用謝大人說。」
謝昱沒再說話,只是一邊品著茶,一邊欣賞窗外的風景。
二人就這麼沉默無言地對坐著,各懷鬼胎。
不知不覺中,馬車停了下來。
「家主,咱們到了。」車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走吧。」謝昱放下茶杯,掀簾下了車。
賀聽瀾猶豫了一瞬,但還是跟了上去。
誰知映入眼帘的並非謝府正大門,反而是一處偏僻幽靜的圍牆,牆內看起來是謝府的內院。
此處明顯是被人精心打理過的,圍牆上種了好看的小黃花,看起來怪可愛。
不過現在這個季節,怎麼還有花?
「謝大人邀我來貴府做客,卻從後門走。怎麼,賀某不配走正大門嗎?」賀聽瀾故意問道。
「並非。」謝昱笑著搖搖頭,徑直走向高高的圍牆,眼神變得很溫柔。
「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賀聽瀾感到一陣莫名其妙,「難道不是貴府後院?」
「是,也不是。」謝昱說著,伸手輕撫斑駁的牆壁,不知是在跟賀聽瀾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這是我小時候被囚禁的地方。」
賀聽瀾倏地抬眼看向謝昱。
他聽說過一些關於謝昱的傳言,其生母是伽羅族舞姬,是被先皇隨手賞給謝家上一任家主,也就是謝昱的父親的。
伽羅族原本是大梁的臣屬國,後來卻暗地裡串通北疆,背叛了大梁,導致大梁在三十幾年前的闐月關一戰大敗北疆十七部族。
這一場敗仗,梁軍犧牲了四萬多士兵。
從那時起,大樑上上下下都恨透了伽羅族,甚至在民間出現了大量毆打甚至殺害伽羅族商人和百姓的事件。
想來,那時謝昱在謝府的生活也不會好過。
「他們都說我是細作之子,我父親的正室夫人甚至提出要將我也一同秘密處死,以絕後患。好在我當時多留了個心眼,買通道士給我算了一卦,說我將來會對家族的興旺大有用處,父親這才留我一命。」謝昱平靜地說道,情緒毫無波瀾,像是在講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但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父親便將我關在這處偏僻隱秘的院子裡,卻從來不來看我,哪怕一眼。」謝昱繼續講道。
「府中的下人都是會看眼色的,他們知道,我沒了母親,父親也不怎麼在意我,只要確保我別死了就行。於是那些奴才就變著法兒地剋扣我的食物和衣服。冬天就連府中最下等的奴才都有炭火可供取暖,我卻沒有。他們甚至連熱水都不給我,渴了只能將冰塊含在嘴裡。」
賀聽瀾以前或多或少也猜到了謝昱少時過得不好,但沒想到竟然能差到這個地步。
好歹也是個世家大族的公子,過得連奴才都不如,上一任謝家家主心也太狠了點。
就算是礙於國讎家恨,那也畢竟是自己親生孩子,基本的溫飽總該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