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個人身上穿的幾乎不能夠被稱為「衣衫」,倒像是東拼西湊出了一堆破布條子,渾身髒兮兮的,散發著惡臭。
大堂內的眾官員紛紛捂住鼻子,露出嫌惡的神情。
「這幾位便是你說的證人?」徐銳問道。
「正是。」賀聽瀾點頭,然後轉身對那幾個衣衫襤褸之人道,「你們有什麼苦衷,儘管說出來吧。這裡是鎮京司,徐大人最是公正無私的,定能為你們做主。」
那五人當中的一名年輕男子向前膝行幾步,給徐銳磕了個頭,語帶哭腔控訴道:「大人,我們五人是金陵城郊的叫花子,其實,我們原本有六個人的,還有一人便是草民的親哥哥。」
「可是、可是哥哥他前幾日被殺了!一伙人突然跑到我們生活的橋洞下,抓起我哥哥一刀就給抹了脖子,一句話都沒說就把人給拖走了!」
男子字字泣血,「我們五人便悄悄跟著對方,發現他們先是把我哥哥拖到了城外的一處茅草屋,點了一把大火,然後將哥哥的屍骨抬進了鎮京司。我們之前便聽說過權貴宰白鴨這一說法,便懷疑有人要用我哥哥的屍體冒充別人去死,這才來到鎮京司鳴冤。還望大人徹查此案,不然我哥哥就白死了啊!」
男子說完,其餘四個人也紛紛開始哭嚎起來,說什麼他們本來就是孤苦無依的叫花子,平日裡到處撿垃圾吃也沒搶過東西殺過人,憑什麼就連最後一點親情都要剝奪?
眾人七嘴八舌,大堂內頓時變得像是有一百個人在吵鬧。
「安靜!安靜!」徐銳一拍驚堂木,「既然你們說來了一伙人殺死了你們的兄長,那麼敢問那些人長什麼樣子?身高多高?穿的什麼衣服?」
「這、當時是夜晚,我們也沒看清。」男子搖搖頭,從衣服里取出來一個東西,雙手呈給徐銳,「但是我們發現了這個,應該是從那些人身上掉下來的。」
徐銳叫人把東西拿過來,仔細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第238章
「大人!不好了大人!」一名朱衣衛匆匆跑到大堂內, 「鎮京司外面聚集了一大群百姓,說要為枉死的秦舟討個公道,還說是被宮裡的人害死的!」
徐銳眉頭一皺,「秦舟?」
「啟稟大人, 草民名喚秦陽, 秦舟便是草民的哥哥。」衣衫襤褸的男子說道。
「百姓們竟然這麼快就知道符紙的事了?」徐銳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黃色符紙, 這東西是只有宮裡的人才有的。
上個月, 元興帝請高僧去到宮中清楚業障、為宮裡眾人祈福誦經, 並準備了很多符紙供大家自行領取。
不少宮女太監都會給自己或者自己的親人拿一張, 作為護身。
用在宮裡的符紙和宮外其他人能領到的並不一樣, 而秦陽撿到的、從那幾名賊人身上掉落的符紙正是宮裡的式樣。
徐銳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立刻起身,對蔣弘和陳秉衡行了個禮,「二位大人,徐某失陪一下。」
然後徐銳匆匆忙忙地往鎮京司門口趕去。
此時的鎮京司外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無數跑過來看熱鬧的百姓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秦舟被殺的事情, 聲勢滔天。
以至於在門口把守的朱衣衛根本阻攔不過來, 急得滿頭大汗。
見徐銳現身, 朱衣衛紛紛鬆了口氣,愁眉苦臉道:「大人您總算來了,這群百姓非要我們上報宮廷,給大家一個說法,您說這算怎麼個事兒嘛?」
「再多叫些人來守著,切記不許傷及百姓。」徐銳低聲吩咐道。
「是。」
緊接著,徐銳往前一步,高聲道:「大家安靜!安靜!有什麼冤情不妨一個一個說,若真有無辜之人枉死, 我們鎮京司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聽到徐銳如此承諾,站在最前排的一名牽著孩子的婦人道:「大人,秦舟兄弟是我們全家的恩人啊!我們老趙家三代單傳,就這一根獨苗苗,兩年前要不是秦舟兄弟,我兒子早就被人//販//子拐跑了!」
「大人,秦舟兄弟也是我們家的恩人!」左邊一名上了年紀的男子道,「幾個月前我閨女險些被惡霸欺負,要不是秦舟兄弟和其餘五位義士出手相助,趕跑了惡霸,我閨女好好的一個清白大姑娘可能就……」
「還有我!一年前家中老母出城時不慎暈倒,要不是那六位義士將老母帶到醫館及時醫治,恐怕要遭遇不測啊!」
「還有我,四年前我跟人做生意,被騙光了所有的錢。要不是秦舟兄弟把自己的饅頭分給我一半,恐怕我早就餓死在荒郊野嶺了!」
「是啊,那六位義士行善無數,卻從來都不求回報,不管是我們給他們錢財還是吃食衣物,他們一律不收,至今都還沒有個固定居所,一直住在橋洞底下。」
「對,這個我可以作證!半年前我做生意賺了些錢,就想給六位義士做身乾淨衣服,可他們說什麼都不肯收,還說再這樣就跟我生氣!大人,您說現在還上哪兒去找這麼大愛無私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