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鄭晨手下的朱衣衛當中也有內鬼!
傅彥了解鄭晨的為人,他不像是那種會在背後捅人刀子的小人。
若是有人故意將內鬼的事推給鄭晨,判他個治下不嚴,那就都說得通了。
朱衣衛負責京城守衛,關係到整個金陵城上百萬人的安危。
鄭晨因為一時疏忽,竟讓江湖刺客混入其中,嚴重威脅到了京城的治安,被貶為庶人倒也不為過。
傅彥坐在書案前,小心翼翼地翻看著鄭晨的檔案。
裡面記錄著鄭晨從出生到被貶為庶人這二十幾年來的所有經歷,十分詳細。
檔案顯示,鄭晨乃是青州高陵縣人士,自小文武雙全,品德兼優,鄉里鄰居對其讚揚有加,說此子將來定會大有出息。
事實也的確如此,鄭晨年僅二十三歲便做到了朱衣衛副都護使,後來破了四年前震驚天下的幼童拐賣案,得以升為正都護使。
若兩年前沒有刺客一事,出使圓滿結束,估計鄭晨也會得到封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流放嶺南,生死未卜。
傅彥反覆翻看著鄭晨的檔案,一切好像都很正常,並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難道真的要去刑部或者大理寺,才能有新的進展嗎?
然而就在傅彥翻到其中一頁時,突然看見了一些自己從未了解過的信息——
在鄭晨的親屬關係的那一頁,赫然寫著「母單氏,原為亓氏女,後隨母改嫁高陵縣亭長單豐」。
傅彥盯著這行字良久,陷入沉思。
所以說,鄭晨的母親原本姓亓,並非單豐的親生女兒。
亓這個姓氏實屬少見,可傅彥怎麼隱約記得在哪聽過一個姓亓的名人呢?
對了,亓玉山不就姓亓嗎?!傅彥一拍桌案,「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以至於站在屋外候著的小吏還以為傅彥出什麼事了,連忙進屋詢問道:「傅郎中,您沒事吧?」
「哦,沒事。」傅彥順手將鄭晨的檔案遮上,故作淡定地搖搖頭。
「沒事就好。」小吏這才放下心來,躬著身子退至門外。
待房門被關上,傅彥這才跌坐回椅子上,後怕得出了一身冷汗,背部濕答答的怪難受。
亓玉山,清河盟第四任盟主,也是在位時長最久的一任盟主。
雖然清河盟的相關信息已經被元興帝下令封鎖,但其在民間的傳說依舊膾炙人口,常常有人提起並私下默默懷念。
傅彥自從得知了清河盟和影刃閣的圖騰十分相似之後,就開始懷疑這兩個組織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特殊的聯繫。
否則怎麼會不約而同地選擇水和火作為元素,還剛好一個是「水火相融」,一個則是「水火不容」?
十年前,落霞關大敗,梁軍死傷無數,被迫與北疆簽訂不平等互市協議,導致大梁國庫空虛。
而這場戰敗的原因則是北疆人莫名其妙地得知了梁軍的行軍路線,導致十萬大軍在北上的時候遭到偷襲。
元興帝得知消息後勃然大怒,並下令調查究竟是什麼人泄露了我軍的行軍路線。
最終發現這一切都和清河盟的情報網有關。
據說官差在多處帶有清河盟標誌的商鋪和驛站內發現了北疆探子的蹤跡,又在亓玉山的私人住處發現了大量來歷不明的銀子。
元興帝以此為證據,認定了是清河盟貪圖錢財,通敵叛國,才導致落霞關一戰大敗北疆。
縱使亓玉山一口咬死自己是被冤枉的,但鐵證如山,最終他還是被處以凌遲,梟首並將屍身懸掛於午門外三日,以此警告世人通敵叛國的下場。
而清河盟的其餘成員也先後遭到了追殺。
從那時起,清河盟徹底解散,盟中成員死的死、逃的逃,活下來的大多都隱姓埋名,過上了普通人的日子。
但由於清河盟在民間聲望不凡,元興帝害怕引起民亂,就昭告天下說落霞關一戰戰敗是因為軍中出了叛徒,並將那人秘密處死。
而被凌遲示眾的亓玉山,其實是頂替了那名「軍中叛徒」的身份受刑的。
所以直至今日,民間百姓依舊不知道清河盟解散的真正原因。
大家眾說紛紜,有的說清河盟畢竟是民間自發的義士組織,無償為百姓伸冤、伸張正義,用錢的地方實在太多,最終因為資金不夠才不得不宣告解散。
還有些陰謀論者,說清河盟由於經常揭發地方官府壓榨百姓的行為,被某些權貴之人記恨上了,想方設法搗了他們的大本營。
總之,不管民間是什麼說法,鮮有人將清河盟和落霞關戰敗聯想到一起。
但京中不少官員,尤其是年紀稍長些的,都知曉其中內情。
隨著對清河盟了解得越來越多,傅彥也開始懷疑清河盟是否真的已經被完全剿滅?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聖上下令追殺盟中成員,也很難一個不落殺乾淨。
按照清河盟的規模,能做到盟主之位的人,必定不簡單!
亓玉山可能已經提前猜到了自己將要遭遇不測,所以,他定會留有後手,將清河盟託付給一位身份不容易被發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