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京城裡進刺客了?
罷了,還是先回家取文書要緊。
另一邊,軍械司內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
這次在聖上和文武百官面前可謂是長足了臉,大家數月來沒日沒夜的努力總算是沒有白費, 故而心情大好。
以至於賀聽瀾進到議事堂找沈庭勛的時候, 發現屋內幾人臉色有些詭異, 不禁感到疑惑。
「司卿大人可是還有什麼憂慮?」賀聽瀾問道,「如有需要下官出力之處儘管吩咐。」
沈庭勛神情複雜地看了賀聽瀾一眼,然後嘆了口氣,將一本冊子遞給他。
「你看看,這份營造法式有什麼不對勁之處?」沈庭勛道。
賀聽瀾不明所以地接過,翻了翻,說道:「沒什麼不對勁啊。這份營造法式是下官一個字一個字寫的,其內容已經檢查過不下十遍,不可能有問題。」
「你確定, 這是你親自寫的?」沈庭勛緩緩道。
這算什麼問題?
賀聽瀾翻開營造法式又仔細看了一會,一頭霧水道:「自然是。大人,下官自己寫的東西,還能認不出來嘛?」
「當初撰寫戰車的營造法式時,你用的應該是軍械司統一採購的素霽紙。」沈庭勛道,「可現在你手裡拿著的這份,用的是雲斜紙。」
賀聽瀾徹底懵了,他拎起一張紙端詳了一會,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同。
「下官不懂這兩種紙的區別,但這份營造法式確實是下官親自寫的。」賀聽瀾十分確信地說,然後翻到其中一頁,指著上面的一個字道:「大人您看此處,這一橫比別的要長一點,是因為下官寫的時候不小心滴了一滴墨在旁邊。為了書寫美觀,下官就故意將這一橫加長了一些,蓋住了這滴墨水。」
「若是大人覺得這份營造法式是有人仿造下官的字跡所寫,總不至於連這一處細節都模仿到了吧?」
「如果不是模仿呢?」沈庭勛突然開口道。
「大人此言何意?」賀聽瀾不解道。
「若是這份營造法式也是你自己寫的,就解釋得通了。」
賀聽瀾不禁笑了,「這怎麼可能?下官寫了幾份,下官自己心裡當然清楚了。再者說,寫一份已經需要七日七夜才能完成,下官哪裡有那麼多時間再寫一份啊?」
這個說法未免太荒唐了些。
「你不一定需要寫兩份。」沈庭勛道,「我記得你自己也曾經說過,這世上有一種辦法,可以將好幾張紙墊在一起,在最上面一層書寫,字跡就會滲透到下面的紙張上。這樣只需要寫一遍,就可以獲得很多份。我記得沒錯吧?」
賀聽瀾當然知道這種花招,畢竟他自己小時候就用這種辦法幫鄰居家的小孩寫作業,還因此小賺了一筆。
「是有這種技術。」賀聽瀾點點頭。
難道說,沈庭勛是懷疑自己在撰寫營造法式的時候故意將兩層紙墊在一起,寫了兩份?
可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賀聽瀾張嘴還想說什麼,門外卻傳來一陣騷動,林端帶著朱衣衛魚貫而入。
「沈大人,我們在賀郎中的住處發現了大量贓銀,就埋在院中的地底下。」林端面無表情地闡述道,「還有一封與北疆庫圖將軍往來的密信。」
賀聽瀾:???
什麼情況?
「怪不得會有兩份一模一樣的營造法式。」沈庭勛沉聲道,銳利的眼神看向賀聽瀾,語氣中藏不住的怒火:「好你個賀聽瀾,本以為你是個難得的棟樑之材,卻不想干出此等通敵叛國的事情!」
「不是,我什麼時候通敵叛國了?」賀聽瀾頓時意識到是有人在背後整自己,而且是趁著自己這段時間忙於改良戰車、一直待在軍械司不常回家,才得空暗中操作。
議事堂內的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瀰漫著劍拔弩張的殺氣。
沈庭勛對林端輕輕頷首,「說吧。」
「是。」林端拱手一禮,開口將整件事情的經過講給賀聽瀾:「清晨,負責看守軍械司庫房的人發現戰車的營造法式被人替換了,也就是賀郎中手上的這份。兩份營造法式一模一樣,唯有通過紙張的不同方能分辨真偽。」
「恰好,就在事發不久之前,我們朱衣衛也得到消息,有一名身手不凡、行跡詭異之人翻牆逃離京城。後來我們在金陵城郊的樹林中發現了此人,身上攜帶營造法式的原稿,以及一封賀郎中寫給庫圖將軍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