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種紙張不管是顏色還是透光度都十分相像,一般人根本分不清二者之間的區別。
但崔叔蘊家中世代為紙戶,他從小就與各種品類的紙打交道,便能摸出來這雲斜紙上有淺淺的紋路。
「雲斜紙極為少見,想來這盜賊頗有背景。」崔叔蘊分析道。
沈庭勛聞言不禁皺眉,「只有紙張變了?字跡沒變?」
「是。下官也覺得奇怪。」崔叔蘊道,「下官推斷,這名盜賊定是個擅長模仿字跡的,手抄本的字跡竟然與賀郎中的一模一樣!」
「嗯……」沈庭勛神色凝重地盯著手抄本看了一會,陷入沉思。
「大人,您說會是路子弘乾的嗎?」羅守誠在一旁問道,「營造法式是在他當值期間被盜走的,他嫌疑最大。但下官覺得他不至於傻成這樣,自己給自己潑髒水。」
「你說得對。」沈庭勛點點頭,「他應該是被什麼人給利用了。不過,要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必須得把他叫過來問個清楚。」
「可一會聖上就要率百官過來了,咱們要不要稟告聖上?」羅守誠詢問道。
「不行,千萬不能讓聖上知道!」沈庭勛立刻說,「此事事關重大,若是當著百官的面說出來,咱們軍械司豈不是成了朝堂上最大的笑話?」
羅守誠:「那……」
「你去告訴賀郎中,讓大家繼續準備一會的演練。咱們先私下調查營造法式被替換一事。」沈庭勛道。
「是。」
然而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朱衣衛也沒閒著。
今日一大早,徐銳剛到鎮京司就看見一名城門守衛正焦急地等候他。
一見到徐銳,那名守衛連忙迎上前來稟報導:「總領大人,今晨寅時六刻時分發現一名可疑人員從城牆上翻了出去,屬下們未能追上。」
徐銳聞言臉色一變,「城中可有殺人或搶劫盜竊發生?」
「沒有。」守衛搖搖頭,又補充道:「至少,現在我們沒有接到報案。」
「那就去查。」徐銳當機立斷道,然後高聲喊來了林端,「你帶人去城中搜查一遍,看看是否有商鋪或者民宅內發生盜竊或者搶劫之事。」
「是。」林端領命,轉身就走。
徐銳心情沉重地坐下,心想若只是一個搶了東西後心虛逃走的小賊還算好的,可聽城門守衛方才的描述……
這名逃出金陵城的賊人武功高強、輕功了得,絕非尋常習武之人。
搞不好是個奸細,那就麻煩了。
最近元興帝和滿朝文武都在關注著連環炮弩戰車的事情,萬一在如此重要關頭出什麼岔子……
不行,他得去一趟軍械司,提醒一下沈庭勛,讓他最近加強軍械司的守衛。
結果去了之後……
「徐總領此言當真?!」沈庭勛「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朱衣衛還在查,不過根據那名賊人的身手來看,應該不簡單。」徐銳道,「沈司卿為何這麼大反應?莫不是知道那賊人的來歷?」
沈庭勛左右看看四下無人,便坦白說道:「徐總領,實不相瞞,今晨軍械司的庫房失竊了,戰車的營造法式被人換成了一份手抄本,而原稿不知去向。」
徐銳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麼大的事,沈司卿怎麼不早點告訴徐某?朱衣衛也好祝您一臂之力啊!」
「哎,我這不也才得知嘛。」沈庭勛十分頭疼,「若是逃跑的那個可疑人員真的是盜走營造法式的賊人就好了,否則……」
「沈司卿放心,我估計八//九不離十。」徐銳道,「城門的守衛說,那名逃跑的賊人體態輕盈,身上並沒有帶任何重物龐大之物。可若是帶走一份紙稿,貼身藏在衣服里應該看不出來。」
一想到這,徐銳徹底坐不住了,起身跟沈庭勛匆忙告別後便往鎮京司趕去。
連環炮弩戰車的營造法式失竊,而且還很有可能是被今早逃跑的那名賊人給帶走的。
若是聖上問起責來,整個鎮京司和軍械司都怕是要背上瀆職之罪。
必須得趕在聖上問罪之前把事情調查清楚,把那份營造法式給追回來。
現在鎮京司和軍械司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必須得齊心協力把這個案子給破了才行。
軍械司內,崔叔蘊拽著路子弘匆匆趕了回來。
可憐的路子弘才剛回到家,眼睛還沒來得及閉上,就又被人從溫暖的榻上給拽了起來。
對於沈庭勛的問話,路子弘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跪倒在地連連發誓,說自己昨晚當值的時候從始至終都沒有將視線從庫房挪開過。
「別說是賊人了,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路子弘豎起三個手指發誓道,「下官以全族人性命起誓,方才所言句句屬實!」
沈庭勛看他言辭懇切,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便讓路子弘先起來。
這就奇了怪了。
若是一名賊人想進到庫房盜取營造法式,他需要過三道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