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相信你。」傅彥沉吟片刻開口道,「但是阿瀾,有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你說便是。」
「李家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還是說,他們拿什麼人或者什麼事威脅你了?」傅彥直視著賀聽瀾的雙眸,一字一句道。
「李家?」賀聽瀾一頭霧水,「你在胡說些什麼啊?」
怎麼又扯到李家了?自己跟李家的人壓根兒就沒關聯啊。
「你就別裝了,我都知道了。」傅彥嘆了口氣,無奈搖搖頭,「我明白,你獨身一人來到金陵城,無依無靠的,又身在到處都是明槍暗箭的官場,想在朝中找個靠山保全自身,這很正常,我也不會因此怪你。」
賀聽瀾:「???」
更茫然了。
「可為什麼偏偏是李家?」傅彥拔高聲音質問道,「你若有什麼困難,大可以告訴我。當初你救過我的命,我爹娘都承諾過你,若遇到任何危險就來傅家,我們會盡力幫助你。」
「可是你寧願去投靠李家,也不願意告訴我,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傅彥十分激動。
賀聽瀾徹底懵了,「我什麼時候去投靠李家了?傅文嘉,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倒是拿出證據啊!」
「還裝?」傅彥氣笑了,點點頭道:「好,要證據是吧?我一件件給你分析。」
「從浴佛節那次你突然站出來指證,我就覺得奇怪。你表現得像是害怕自己知情不報被聖上責罰一樣。別人或許會相信,可我不信。你根本就不是會因為這點小事害怕的人。」
「果不其然,在你指認七殿下身邊的人跟慈雲寺的僧人私下碰面之後,聖上就開始猜忌那名僧人是受到了二殿下的指使。」
賀聽瀾無語笑了,「不是,我就說了句實話,這都有錯?當時我的確看到了啊!」
「不僅如此,還有薩爾罕。」傅彥又道,「那天我們兩個還有顧四在霓裳閣,你就勸他勇敢向薩爾罕表露心意。可你根本就不是個愛操心的人,你連你自己的事情都懶得操心,還說過你是你,別人是別人,你不願意介入別人的因果。既然如此,你怎麼會有那閒工夫為顧四的姻緣出謀劃策?」
賀聽瀾簡直有苦說不出。
若非顧澤禮是他表兄弟,還好死不死的是個憨憨,他才懶得操心別人的姻緣。
但賀聽瀾又不能告訴傅彥自己和顧澤禮的真實關係,否則又該露餡了。
賀聽瀾愁眉苦臉,然而在傅彥眼中,他此刻的表情滿是計謀被識破的焦急。
傅彥繼續振振有詞道:「後來你跟顧四把薩爾罕給藏了起來,結果不到一天就被人給抓走了,還好巧不巧地藏在了靖勇伯府。」
「你那麼聰明,若真想把人給藏起來,不管是誰也沒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
這算是誇我嗎?賀聽瀾暗暗想道。
「緊接著,薩爾罕一番關於龍涎香的證詞直接指向二殿下,導致二殿下身邊的盧遠被聖上處死。現在城中又出現了白色貓爪印,導致薛大人被貶。」
「有些事情不需要確鑿的證據,從結果就能看出來。」傅彥說,「從浴佛節到今天,短短不到四個月,二殿下的左膀右臂就折損了兩名,連他自己在聖上面前也落得個容不下手足兄弟的壞印象。反倒是七皇子前途一片大好,聖上如今對他越來越重視。只發生一件事是巧合,可一連這麼多件事還能是巧合嗎?」
傅彥深深吸了口氣,「這段時間我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你投靠了李氏一族。是他們逼你這麼做的對不對?」
聽完傅彥的這一通分析,賀聽瀾總算是明白了。
原來傅彥以為自己是被李家威逼利誘才做出這些事情的。
怎麼說呢?結果對了,但是過程不對。
不過既然傅彥能這麼想,說明他不知道自己會越過李家直接聯絡七皇子。
也就是說,傅彥應該不知道清河盟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目的。
這樣也好,只要清河盟不暴露,一切都好辦。
「傅文嘉,我和李家人沒有任何關係,平時也不曾聯絡。他們沒有用任何人或事威脅我,我也不指望從他們身上獲取任何好處。」賀聽瀾斬釘截鐵地說道,「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
這話賀聽瀾說得倒是一點都不心虛。
他和李家確實不曾私下聯絡,傅彥就是把整個金陵城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出任何證據。
「當真?」傅彥看賀聽瀾眼神堅定,確實不像撒謊的樣子,不禁有些動搖。
「當然。」賀聽瀾道,「你方才說的那些話看似有道理,但也不過是你自己的猜測而已,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傅彥啞口無言。
他確實沒有發現足夠有力的證據。
可他也不想找到那樣的證據。
若是找到了,他就不可能裝作不知道,也無法自欺欺人。
傅彥不想面對賀聽瀾背叛自己的可能,他甚至沒想過如果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那一天,他該怎麼選擇。
若是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就好了。
「你今天特意來找我,就是來問這些的?」賀聽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