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樂團正式登場之前, 一名說書人打扮的儒生走上台。
舞檯燈光漸暗, 悠遠的琴瑟聲緩緩響起, 身穿長袍的說書人踱步至台前, 手持摺扇, 輕叩掌心, 朗聲開口——
「各位看官, 遠道而來,皆是有緣。今夜華燈初上,絲竹悠揚,且讓在下獻上一禮,恭迎諸位共賞此曲!」
說書人「啪」地一聲打開摺扇, 一邊隨意地搖著扇子, 一邊娓娓道來。
「這是一段埋藏在西域風沙中的舊事, 也是一段被塵世遺忘、卻染盡血色的傳奇帝王史。」
「在遙遠的焉陀國,有這樣一位帝王。他坐擁無邊疆土,妻妾成群,兒孫滿堂。然,最無情者,莫過於帝王之家。
且說當年,焉陀王庭有一妃,出身微賤,雖侍君側, 卻不得一絲憐愛。她腹中胎兒尚未呱呱墜地,便已被烙上卑微的印記。
待得風雲變幻,這孩兒終是長大。然帝王無情,仍視他如敝履。兄長們錦衣玉食,他卻寄身冷宮。可笑!可嘆!可悲!可恨——
可恨他命如塵土,生母之過,竟成終身桎梏!
然世事無常,天命難測。這位被遺忘的王子,偏偏心高似月,志比青天。
他在暗夜中磨礪鋒刃,將目光投向那全焉陀最尊貴的女人——王后。
那是他通往權力的橋樑。
自此,他伏低做小,獻計逢迎,暗中布下天羅地網。
天道輪轉,世事難料。落魄王子該如何立身於王庭?焉陀江山又將落入誰手?
今日,就讓你我共聽此曲,看著血色黃沙中,如何譜出一曲王者之歌!」
話音落下,說書人摺扇一收,對台下觀眾行了一禮,拂袖退場。
舞台兩側鼓樂齊鳴,幕布徐徐升起——
演出正式開場。
第一幕上來就十分熱鬧。
這一天,是焉陀最為隆重的寒食節,王公貴族們全都聚集在王庭內,沉浸在盛大的宴會之中。
威嚴霸氣的焉陀王高坐在主位之上,接受著眾人的朝拜。
大殿內十二名舞姬穿著亮閃閃的舞服,露出纖細的腰肢,輕盈又柔美地扭動著,身上的飾品和腳上的鈴鐺隨著舞步的變換清脆作響,悅耳好聽。
就在焉陀王庭一片繁盛熱鬧的時候,突然,其中一名舞姬眼神一變。
她借著舞步的變換,旋轉著來到焉陀王跟前。
焉陀王只當這是正常的舞蹈安排,或者是這名舞姬想要引起自己的主意,依舊笑吟吟地看著眼前美艷勾人的年輕女子。
誰知一眨眼的功夫,舞姬竟然從嘴中吐出一段鋒利的刃,「嗖」地一聲,利刃直直地朝著焉陀王扎了過去。
「大王小心!」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眾人瞬間清醒了,驚慌失措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看著那段利刃就要扎向焉陀王的命門,突然,另一道寒光閃過。
「噔——!」
一隻鑲了紅寶石的酒杯在空中划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分毫不差地擊中了利刃,雙雙墜落在地。
焉陀王保住了一條命,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
那名意圖行刺的舞姬很快就被制伏在地,她見自己已經逃不脫,用力咽下藏在齒間的毒藥,暴斃身亡。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方才眼疾手快擊落利刃的竟然是一名蒼白俊美的少年。
焉陀王的兒女太多,他並不認得眼前這名少年是自己哪位妃子所生,於是便將他叫到跟前,詢問他娘是哪個。
少年便是這場舞樂表演的男主角——伊赫蘭。
只見舞台上燈光開始變幻,飾演伊赫蘭的男伎轉向觀眾,一邊跳舞一邊用清亮的嗓音唱起自己不被重視、與母親相依為命的悲慘過往,並誇張地表達著自己對父愛的渴望。
這段表演便是整場舞樂的第一個重要橋段。
男伎悅耳好聽的聲音、修長勻稱的身段,以及豐富充沛的情感表達很快便將台下觀眾代入進去了。
有觀眾開始陸陸續續地差身邊小廝或侍女送上禮物。
「哎,他們怎麼現在就開始送禮物了?」賀聽瀾好奇地戳了戳傅彥。
傅彥清了清嗓子,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說道:「表達一下支持。」
「那為什麼不等演出結束後再送?」
「這……」
「哎呀你問他幹什麼,傅文嘉這么正經哪裡懂得這些?」顧澤禮一副自己很懂行的樣子,眉飛色舞地解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