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謝昱道。
一名身手利落的青年快速進屋, 將門關上。
青年走到謝昱跟前, 單膝跪地稟報導:「啟稟主上, 屬下方才在清河盟餘孽的據點偷聽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什麼消息?」謝昱一聽這話瞬間來了興致, 將手中的書往旁邊一放, 直起腰板問道。
「軍械司的賀主事, 正是您那位仇人之子。」下屬說道。
「什麼?!」謝昱一個翻身從軟榻下來, 厲聲道:「你可聽清楚了?」
「千真萬確, 屬下當時聽得清清楚楚。」下屬簡單給謝昱複述了一遍。
「賀主事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找到了觀海書局後院的清河盟據點,跑去跟他們投誠。」
「那些人一開始根本不相信他,直到賀主事提到了清河盟的前盟主,也就是您的仇人,若松。」
「那些人問賀主事和若松什麼關係, 賀主事說自己是他的兒子, 並且拿出了一個信物給那些人看。」
「屬下當時躲在後牆的夾層里, 所以沒能看到那個信物是什麼。但是清河盟的人在看到那個信物之後,立刻就相信了賀主事的身份,並且當場齊刷刷地跪了一大片,聲稱要奉他為新任盟主。」
「雖然賀主事婉拒了,但是由此可見他在清河盟餘孽心中威信頗高。」
「主上,屬下覺得這事應該錯不了。是屬下沒用,這些年來光顧著清剿清河盟餘孽,竟然沒發現那人竟還有一個孩子。」下屬深深低下了頭,語氣中充滿自責。
「這不怪你。」謝昱深深吸了口氣, 「要怪就怪我們小瞧清河盟的勢力了。」
謝昱緩緩起身,面色凝重地來回踱步。
「主上,需要屬下找個時機除掉賀主事嗎?」下屬詢問道,「此人去年突然來到金陵城,屬下就覺得蹊蹺,如今知曉了他的身份,屬下覺得,他應該就是奔著報仇來的。」
「如今他都已經能找到清河盟的據點,再這樣查下去,難免不會查到您當年的事情。屬下擔心,留著此人會對主上大大不利啊!」
「先不急。」謝昱擺擺手否決了對方的提議,「這樣,寒舟,你先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繼續給我盯著清河盟那幫人就可以。」
「可是……」叫做「寒舟」的下屬面露猶豫之色。
「怎麼,現在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了嗎?」謝昱微微蹙眉道。
「屬下不敢!」寒舟立刻又跪下,連忙表示誠意:「屬下謹遵主上吩咐。若是沒有別的事,屬下就先告退了,主上早些歇息。」
寒舟起身剛要退出去,卻又被謝昱給叫住了,「等一下。」
「主上還有何吩咐?」
「明日休沐,你去幫我準備一份禮物,我要拜見紀老太師。」謝昱幽幽道。
「是。」
待寒舟離開書房之後,謝昱轉身朝書櫃走去。
他將第三排的青花瓷瓶轉了一圈,然後將下面一排的第九本書取出,放到了右上角的第十一個位置。
書櫃背後傳來「咔噠」一聲,書櫃隨之一分為二,朝兩邊緩緩拉開,一扇木門出現在書櫃的背後。
謝昱打開門,走了進去。
門內並非是那種常見的昏暗、狹小、逼仄的密室,反而是一間溫馨明亮的房間,淡淡的檀木香充盈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就好像這扇門將一間大書房分成了兩個小一點的書房。
謝昱的步伐有些虛浮,搖搖晃晃地走向桌前掛著的那幅畫。
畫中是一名紅衣烈火的明艷女子,正笑靨如花地「看」著謝昱走來的方向。
畫出這幅畫的畫師技藝了得,以至於這畫中女子好像有生命一般,一雙眼睛亮亮的,流露出三分狡黠、三分熱情、四分自信,合起來是十成十的靈動。
謝昱在看到畫中女子的一瞬間,溫潤如玉的面具好像裂開了一條縫,露出裡面悲痛又憤怒的真面目。
他顫抖著手,輕輕去碰畫中女子的臉龐,卻在觸碰到的一瞬間仿佛被針刺痛了手指一般縮了回來。
謝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痛苦地彎下腰,在那幅畫下面靠著牆蜷縮起來。
對不起,令惜,我原以為自己已經知道你在死前遭受過什麼,卻不成想你所經歷的竟然遠比我知道的還要慘烈。
一定是那個男人逼你的,是不是?謝昱在心中默默問道。
我知道,你一定也不想生下這個小孽種,這不怪你。
令惜,你放心,傷害你的人我已經幫你殺了,這個小孽種我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