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仁敏銳地察覺到謝昱的欲言又止,眸光一凜,逼問道:「在死前如何?謝昱,你都知道些什麼?」
然而謝昱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謝昱深吸了一口氣,面容上癲狂的神色漸漸消退,又恢復成往日溫潤從容的樣子,「時辰不早了,本官要早些回去休息,大將軍自便吧。」
說罷,謝昱轉身便要走。
顧懷仁開口剛要叫住他,讓他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卻見謝昱腳步一滯,背對著他幽幽道:「不過我還要勸大將軍一句話,以後最好別插手我的事情。畢竟大將軍的手也不乾淨,是吧?」
謝昱勾唇一笑,沒有再多做停留,一甩衣袖揚長而去。
顧懷仁怔在原地,思緒好像一下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他的腦海中不斷迴響著謝昱方才說的話。
什麼叫「更不會在死前」?
顧令惜不是逃出金陵城後,因為所騎的馬受了驚不聽使喚,不幸跌落懸崖墜亡的嗎?
連屍首都找到了,一切證據也都充分表明這的確是一場意外而非人為。
為何謝昱會說是聖上害死了令惜?
難道她的死另有蹊蹺?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在席上酒喝多了,這會又冷不丁吹了寒風,顧懷仁此刻覺得頭疼欲裂。
罷了,先回帳子裡休息一會吧。
方才從慶雲殿出來,顧懷仁一門心思跟著謝昱,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偏遠的倉庫附近。
回營帳的路怎麼走的來著?
顧懷仁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抬腳準備離開,卻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響。
「什麼人?」顧懷仁立刻警覺起來。
一抹紅色的影子「嗖」地閃過,很快便沒了動靜。
顧懷仁狐疑地循著影子消失的方向追過去,然而什麼都沒有。
四下寂靜得連風聲都能聽見,別說是人影了,連只鳥都沒有。
難道是自己喝酒喝大了,出現幻覺了?
看來自己真的得回去休息了。
待顧懷仁離開之後,賀聽瀾才悄悄從一棵大樹背後走了出來。
方才在席上謝昱及時送藥已經很令他懷疑了,所以宴席散後賀聽瀾想找謝昱問個明白,卻沒想到剛好撞見顧懷仁和謝昱之間的一場爭吵。
信息量有點大,賀聽瀾一邊走一邊想,讓他好好捋捋。
顧懷仁說是謝昱害死了娘,謝昱說是元興帝害死了娘,兩人各執一詞,賀聽瀾一時之間有點懵。
不過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謝昱知道的事情不少,甚至知道一些連顧懷仁都不知道的事。
看來他跟母親和師父的死脫不開干係。賀聽瀾暗暗心想。
方才顧懷仁質問謝昱是不是他換了自己的酒,難道說謝昱是想給他下毒,然後偽裝成過敏的樣子?
賀聽瀾頓時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他記得自己之前在一些野史和話本子裡看到過,說是有些江湖門派能研製出一種奇特的毒藥,導致中毒之人吃了某些食物後會狀若過敏。
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是中了毒,只當是運氣不好對某種食物過敏。
而那所謂的緩解過敏的藥物其實是解藥,只要把這種特殊的解藥牢牢攥在自己手裡,就可以操控中毒之人乖乖聽話、為自己所用。
如果謝昱當年害死了娘,又擔心自己回來報復他,會不會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給自己下了毒,而今日的過敏風波就是謝昱在測試下毒是否成功?
完了啊!賀聽瀾心一沉。
這就解釋得通謝昱為什麼會剛好隨身攜帶解藥,並且還故作大度地將解藥送給自己了。
他一定是料到了以後會發生的事,賀聽瀾心想。
等自己毒發幾次,會發現太醫給開的藥方根本不管用,只有謝昱給他的那瓶藥才管用。
而當賀聽瀾將那瓶解藥吃完之後,想要保命只能向謝昱求助。
到了那時,謝昱就可以用解藥威脅他。
一想到這,賀聽瀾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個謝昱可真陰毒!
不過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中的毒?賀聽瀾納悶地想。
難道是謝昱的手能伸得很長,早就將毒下在了自己平時的飲食當中?
簡直是細思極恐啊!
賀聽瀾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迅速冷靜下來,此刻絕對不能暴露自己已經猜到謝昱的詭計,否則對方只會加快速度拿捏自己。
得快些找個郎中看病,賀聽瀾心想,先確認自己是否中了毒,如果是,再暗中尋找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