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聽瀾原本還想找機會旁敲側擊地打探一下當年的事,然而謝昱卻先開口提了「二十年前」。
看來謝昱已經開始有所懷疑了!賀聽瀾心想。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來到金陵城之後聽到的一些有關謝昱的傳言。
據說謝昱少時是家中最受排擠的庶子,即便他從小便比別的孩子聰慧,也依舊得不到父親的重視。
而這一切都歸咎於他的生母。
沒錯,謝昱的生母是一名西域來的舞姬。
據說她被西域某個王爺進貢給了先帝,先帝又隨手賞給了謝昱的父親。
由於有著一半外族血統,謝昱從小就不被重視,嫡母更是對他厭惡至極。
就連府中的下人都會稱他為「蠻子」。
而偏偏是這樣一個身份低微的庶子,最終卻靠著扶持魏王登基為帝,一躍成為都御史,成了謝家新一任家主。
能夠這般逆天改命之人,絕對不可能像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良善!
直覺告訴賀聽瀾,謝昱可能才是自己最需要提防的那個人。
所以現在還不能暴露太多,賀聽瀾心想,若是自己主動打聽二十年前的事,就相當於在謝昱面前坐實了自己的身世。
如果謝昱真的是害死娘親的元兇,他勢必不會放過自己這個「後患」。
想到這,賀聽瀾擺出一副沒有聽懂謝昱的言下之意的樣子,打了個哈欠,慵懶道:「我說謝大人,這都這麼晚了,您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哈,明天還要繼續冬獵呢。」
說罷,賀聽瀾抬腳便走。
「你的頭髮……打理起來很麻煩吧?」謝昱突然幽幽地來了這麼一句。
賀聽瀾腳步一滯,轉身莫名其妙道:「不勞大人費心,我早就習慣了。」
「是嗎?」
謝昱好像在想什麼東西想得出神,眼神直直地盯著面前的空氣。
好瘮人!賀聽瀾心想。
他看謝昱沉默了半天也沒說什麼,於是趕緊轉身走了。
此人鑑定為腦子有點問題!賀聽瀾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嘀咕道。
我的頭髮好不好打理關他什麼事?
管得可真多!
堂堂一個二品大員,隨便對別人的外貌評頭論足,簡直太不像話了!
賀聽瀾感覺自己晚上就多餘出來這麼一遭。
晦氣!
不僅沒找到傅彥,還撞見個陰魂不散的。
賀聽瀾渾身籠罩著黑霧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然而當他掀簾而入時,卻發現傅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
「你去哪兒了?」傅彥站起來道,「這麼晚了別出去亂晃悠,萬一又碰見野獸怎麼辦?」
「野獸倒是沒碰見。」賀聽瀾沒好氣地說。
傅彥聽他這意思,不禁猜測道:「那碰見什麼了?」
「沒什麼。」賀聽瀾搖搖頭,隨口道:「我去了趟茅廁,路上碰見兩個人在講葷段子,聽著怪晦氣的。」
傅彥忍俊不禁,「人家兩個人私底下講,又沒有跟你講,你晦氣什麼?再說了,是誰買那種話本子一買就是一大摞的來著?」
賀聽瀾撓撓頭,「好像是我。」
傅彥笑得更厲害了。
「哎呀不說這些了。」賀聽瀾轉移話題道,「你呢,跟你爹娘聊了這麼久才回來?我等你等得都小白菜地里黃了。」
「這不是回來了嘛。」傅彥笑著抱住賀聽瀾,晃晃。
「嘿嘿~」賀聽瀾原本還想裝裝自己生氣了,結果傅彥突然來這麼一下,賀聽瀾的嘴角克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抱一會兒~」
兩人膩膩歪歪地粘糊了一陣,毫不意外地又來到了每次的最終歸宿——
榻。
「先去洗漱更衣!」傅彥趁著場面還控制得住,連忙道。
否則今晚還能不能從榻上下來就不得而知了。
「一會再洗漱更衣也是一樣的嘛。」賀聽瀾撇撇嘴,一臉不滿道,「美妙的氣氛都被你給打斷了。」
「不行,肯定要先洗漱更衣。」傅彥一本正經道,「順序不能亂,否則洗漱更衣不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了嘛。」
賀聽瀾感到十分疑惑,前後也沒差多一會,至於這麼精準嗎?
不過傅彥一向都是這樣,他總是有自己的一套必須要堅持的規矩。
賀聽瀾感覺破壞掉傅彥的規矩比殺了他還要他的命。
「好吧。」賀聽瀾拖著長音道,「但是我累了,你抱我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