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康不敢看,但更怕他不看對方就擰斷他的脖子,只能強迫自己看著對方的臉。
只見這個「鬼」緩緩撩開了擋在臉前的頭髮。
居然,是傅彥的臉!
傅康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大、大哥?」
傅彥面容慘白,嘴唇乾裂毫無血色,一看就是死了許久的樣子。
「大大大大哥,你、你別來找我啊,又不是我殺的你……」傅康連連擺手道。
下一刻,「傅彥的鬼魂」便更用力地掐住傅康的脖子,聲音飄忽道:「影刃閣……刺客……傅康……我要你償命……」
「不是我!」傅康哭喊著說道,「不是我買通的影刃閣!都是我娘!我娘說只要你死了,我就能成為傅家未來的家主!都是我娘安排的!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邊哭,一邊跪在地上,對著傅彥連連磕頭,「大哥我錯了!我真的沒想害你,父親給你派去了那麼多死士,誰知道你真的會死啊?你不要殺我,以後我每個月都去給你燒紙錢,我下輩子投胎當你的小廝,千萬別殺我……」
傅康嚇得渾身發抖,匍匐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過了好一會,他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大半夜的,周圍未免太亮了些。
於是傅康猛地抬頭,只見傅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用力咽了咽口水,僵硬地回過頭去。
此時,傅康的身後已經站了一院子的人,燈火通明。
而為首的那人,正是他的父親,傅家的家主,傅景淵!
第62章
三更半夜, 傅家全家上下都被傅景淵叫到堂屋。
傅景淵坐在主位,臉上烏雲密布。
傅康和蘇婉馨跪在堂前,低著腦袋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到底是個什麼事兒,都交代了吧。」傅景淵扶額道, 「長話短說。」
蘇婉馨微微抬頭, 顫抖著聲音道:「家主, 妾身並不是存心要害大公子於死地, 妾身只是……」
「還敢狡辯?!」傅景淵怒喝一聲, 將那封交代影刃閣的信件扔到蘇婉馨跟前。
「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七月初三, 傅氏長公子至入雲峰, 速處之,勿留痕跡。」
「蘇婉馨,我原以為你只是愛出頭,妒忌成性。卻不曾想竟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傅景淵氣得一拍桌子道。
蘇婉馨的眼淚簇簇而落,她自知無可辯駁, 叩首道:「家主, 妾身也是為了康兒的前程, 這才一時被豬油蒙了心。只是此事從頭到尾都是妾身一人所為,康兒並未參與其中,還請家主看在康兒是您的親骨肉的份兒上,饒過他吧!」
說罷,蘇婉馨猛地拔出頭上的銀簪,狠狠扎進自己脖頸的脈管中。
瞬間,鮮紅的血液如泉涌般噴射而出,染紅了蘇婉馨和傅康的衣衫,濺在周圍的地上。
「娘——!」傅康目眥盡裂、崩潰大吼, 連滾帶爬地接住了蘇婉馨緩緩跌落的身體,雙手胡亂地捂住她脖子上的傷口。
然而也只是徒勞而已。
血源源不斷地往外涌,從傅康的指間滲出來,猙獰可怖。
蘇婉馨的眼神逐漸渙散,失去了焦點。
她嘴唇微微翕張,似乎要說些什麼,卻只是抬手撫了撫傅康的臉頰,口中不斷地發出破碎的、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娘,您說,我聽著呢。」傅康顫抖著將耳朵貼近蘇婉馨的嘴唇,試圖聽清她講了什麼。
然而很快,蘇婉馨的手便垂了下去,再也不動了。
「娘!」傅康不敢置信地晃著蘇婉馨癱軟的身體,一遍遍喊著她。
「娘……您別走……康兒真的知道錯了……」傅康漸漸泣不成聲,將臉深深埋進蘇婉馨的頭髮里,肩膀不住地發顫。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在屋內昏暗的光線下更加令人窒息。
堂屋內的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垂眸不去看地上的慘狀。
傅景淵啞著聲音,緩緩開口道:「傳下去,蘇姨娘私通江湖組織,蓄意謀殺大公子,事情敗露後畏罪自裁。」
「此等心腸歹毒的女人,實在不配葬入我傅家祖墳。就丟到亂葬崗去燒掉吧。」傅景淵對管家比了個手勢,「低調些,此事不光彩,莫要讓外人知曉。」
「是。」管家拱手一禮,隨即招呼了幾個家丁過來,將蘇婉馨的屍體拖走。
「不!不要帶走我娘!」傅康淚流滿面,一邊往蘇婉馨被拖走的方向爬一邊嘶吼道。
血液在地上形成了長長的一條被拖拽的痕跡,將蘇婉馨和傅康母子二人越拉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