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淵指著傅康, 恨鐵不成鋼道:「你知不知道, 此舉導致大批百姓失去土地, 引得民怨四起,都鬧到聖上那裡了!」
傅康傻眼了,連忙膝行幾步到父親跟前,辯解道:「父親,孩兒此舉也是想為家族多多結交人脈啊!那榮氏潑天的富貴, 又與紀老太師是姻親關係, 榮氏二公子乃是嫡長子, 孩兒想著這層關係或許對父親也有用,這才……」
「糊塗!」傅景淵見他仍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更是氣火攻心,用力將一隻茶杯砸到傅康額頭上,頓時見了血。
「你以為你這戶部主事之職是怎麼來的?憑你的學術能混個官做就該知足了。你非但不懂得低調做事、勤勉於政務,還濫用職權、縱容豪強。此事傳到聖上耳朵里,他老人家只會覺得我傅景淵家教不嚴,教出這麼個兒子!」
傅康恍然大悟,這才意識到自己錯得離譜, 連連磕起頭來。
「父親,孩兒知錯了!孩兒這就回去抄寫家規二十遍,閉門思過!」傅康一邊猛磕頭一邊道。
「抄寫家規?」傅景淵不怒反笑,「犯了這麼大的錯,抄幾個字就想了事?」
他緩緩坐下,「明日早朝我會親自向聖上請罪。至於如何懲罰,就全看聖上的意思了。」
傅康一聽這話,頓時癱坐在地。
濫用職權最輕也是革職查辦,情節嚴重的則是死罪。
不能夠,傅康心想,他決不能夠丟了現在的職位。
否則他以後還有什麼臉見人?
就算不是為了自己,那他的母親怎麼辦?
一個妾室,又沒有了兒子,要如何在龐大的傅家生存下去?
於是傅康連滾帶爬地爬到傅景淵腳邊,抓住他的衣擺哭著求饒道:「爹,您替我跟聖上求求情吧。念在孩兒也是初犯的份兒上,再給孩兒一次機會!孩兒保證以後一定恪盡職守,絕不再犯了!」
然而傅景淵卻沒有理會,他一腳踢開傅康,嫌惡道:「之前勸過你多少次,你哪次聽進去了?現在知道後悔,晚了!」
說罷,傅景淵便抬腳要離開。
「爹!孩兒求您了!」傅康手腳並用地追上傅景淵,再次抓住他的衣擺,「咚咚咚」用力磕頭求饒道。
傅景淵閉上眼睛,狠下心命令道:「放開!」
誰知他話音剛撂,門就被打開了。
「家主!」一個打扮艷麗的年輕女子闖了進來,直直地跪在傅景淵跟前。
傅康回頭一看:「娘?」
蘇婉馨哭得梨花帶雨,聲嘶力竭道:「家主,康兒他真的知錯了,您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傅景淵不禁皺眉,他最怕處理朝政時家裡的女人來一哭二鬧三上吊。
他嘆了口氣,伸手要將蘇婉馨扶起來。
「你先起來,這事與你一介婦人無關。」傅景淵道。
蘇婉馨卻十分倔強地不肯起來,雙目噙著淚水,楚楚可憐地看著傅景淵。
「家主,妾身就康兒這麼一個兒子,當初可是折騰了三天兩夜才生下來的。您承諾過婉馨,說會給咱們的兒子最好的。如今婉馨不求康兒能平步青雲,只求他平平安安的有個閒職在身,出門不被人笑話,婉馨就知足了。」
傅景淵眼見這陣仗,簡直是一個頭頂兩個大。
他語重心長地對蘇婉馨道:「婉馨,你以為我不想護著康兒嗎?可是此事關乎我傅家滿門的清譽和未來,我怎能徇私啊?」
蘇婉馨雙目含淚,直搖頭道:「妾身不懂朝政,妾身只知道『女子本弱,為母則剛』。若是家主不肯護著康兒,那妾身也不活了,直接一頭撞死了事!」
說罷,蘇婉馨便直直地朝著堂屋中間那根頂樑柱奔去。
「娘!」
「婉馨!」
父子倆一看這架勢,連忙拉住蘇婉馨,生拉硬拽才將她安撫下來。
傅康羞愧至極,「娘,是兒子沒用,沒能出人頭地,讓娘活得體面些……」
蘇婉馨則是雙手捧著傅康的臉,哭得肝腸寸斷道:「好孩子,是娘沒本事,才是個妾室,讓你生來就低人一等,是娘沒用啊……」
傅景淵被這母子倆一通抱頭痛哭給吵得耳膜都要炸了,只想趕快把這兩人打發走。
然而見蘇婉馨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傅景淵也不免有些心軟。
當初那個笑靨如花的少女,為了兒子的事伏在地上又是哭著求饒又是磕頭的,傅景淵也於心不忍。
他來回踱步了一會,終於嘆了口氣道:「行了,你們都別哭了,回屋歇著去吧。康兒的事……讓我再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