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賊還挺狡猾,不偷一兩銀子,也不偷十兩銀子,偏偏偷九兩。
說到底還是因為賀聽瀾當初定下的規矩。
無名寨針對偷盜一事向來是要重罰的。
如果偷盜的物品價值低於一兩銀子,則需要承擔一個月的砍柴工作,並賠償給寨子所盜竊金額的十倍。
價值在一兩銀子到十兩銀子之間的,承擔半年的清洗茅廁工作,並賠償所盜竊金額的十五倍,而且必須從原來的房間搬出去,住到柴房。
如果自己手裡的錢不夠用,就從每個月的基礎月俸中扣。
但如果盜竊超過十兩銀子,就要被打二十鞭子,同樣要住在柴房。
並且一年之內不能用炭火,吃食也較別人的減半,大家不願意乾的苦活累活都交給他去干。
相當於寨子裡最底層的雜役。
看來這個小偷是不願意被抽鞭子,所以才偷了九兩銀子,剛好卡在不用被打的邊界。
真是可惡!賀聽瀾憤憤地想。
老張說得對,這個小偷先偷走了九兩銀子,應該只是一個試探。
如果被發現了,最差也只是去掃茅廁;如果沒被發現,他就可以繼續一點一點地偷。
其實本來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然後守株待兔的。
但是方才老張大張旗鼓地滿寨子找賀聽瀾,小偷應該已經聽到了風聲。
這樣的話,那不如……
賀聽瀾勾起一抹笑意。
有了!
說干就干,賀聽瀾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間,取了五兩銀子,然後趕到傅彥的房間。
很快,寨子裡的警鐘被敲響。
這代表著有重要事情發生,大當家召集所有人在院中央集合。
眾人不明所以,但都趕快放下手上的活,一路小跑來到院中。
「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大當家已經很久沒敲過警鐘了。」
眾人交頭接耳,好奇地看向站在院中高台上的賀聽瀾。
只見他負手而立,神情嚴肅,一改往日裡嬉皮笑臉的少年人模樣。
大家很少見到大當家這個樣子,心道看來這次事情不小,也都漸漸安靜下來,不再竊竊私語。
很快,大家就都到齊了。
賀聽瀾清了清嗓子,高聲道:「諸位,今天叫大家來此,是有件重要的事要說。」
他走到傅彥跟前,薅著他的領子把人給拽到眾人面前。
「昨夜,郁文嘉潛入庫房,盜走了五兩銀子。」賀聽瀾宣布道。
老張十分疑惑。
不是九兩銀子嗎?
難道寨子裡出現了兩個小偷?
老張撓撓頭,納悶地剛要開口說什麼,卻見賀聽瀾正在拼命朝他使眼色,瞬間明白了。
「我就說我不可能看錯。」老張立刻接話道,「昨夜將近子時的時候,我去上茅廁,就看到有個人影鬼鬼祟祟地朝庫房的方向去了。原來是你小子!」
眾人譁然,紛紛看向傅彥。
「居然是他?」
「看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還干出這種雞鳴狗盜的事。」
「就是啊,平日裡大當家對他不薄,他也太不要臉了!」
「安靜!」賀聽瀾抬高了聲音。
接著他又將一個錢袋子扔到傅彥跟前,厲聲道:「這袋錢是今早在他房間裡發現的,人贓俱獲。」
「按照寨子的規定,郁文嘉盜竊共五兩銀子,需要承擔半年的清洗茅廁工作,並賠償十五倍,也就是七十五兩銀子。」
「以及,從今日起搬到柴房住。」
「今後半年,還希望大家共同監督。同時,某些有賊心沒賊膽的也都收收那些小心思。」
傅彥低著頭拼命忍笑,努力不讓自己露餡。
賀聽瀾這大當家的架子一擺,還挺有范兒的。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他私底下撒嬌賴皮耍寶的樣子,傅彥差點就相信此人正經又有威嚴。
賀聽瀾環顧一圈,見眾人紛紛縮著脖子扮鵪鶉,勾唇一笑道:「只要把活兒幹得漂亮,我定會讓你們吃飽穿暖。但若是好吃懶做,總想著用一些歪門邪道來獲利,我也一個都不會放過!」
說完,賀聽瀾對一直低頭不語的傅彥命令道:「你,趕緊收拾收拾東西,麻利兒滾到柴房去,然後去倒恭桶。」
「是。」傅彥蔫了吧唧的,耷拉著腦袋走了。